分手那天雨很大 第10節
徐不周輕笑著,喃了聲:“滾?!?/br> 夏天抿著糖,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少年的張揚恣肆寫在了他的眼角,與他有關的青春…是那樣的耀眼。 她心頭仿佛起了一枚火星子,長風一吹,野火燎原。 “夏天啊,這么晚了,你為啥還不回家???”有男生問。 夏天低頭沉默,穆赫蘭大聲說道:“還用問,這一看就是和家里人鬧矛盾了,離家出走嘛?!?/br> 今天衛生巾事件,大家有目共睹,所以都能猜到幾分鬧矛盾的原因。 她家重男輕女,家里有個魔頭弟弟,班上同學也有所耳聞。 徐不周蹲下來,伸手摸了摸狼外婆的腦袋,似乎很喜歡這類小動物:“你的貓?” “不是,流浪貓?!?/br> “殘了?” “可能…被人虐待了?!?/br> 他頎長漂亮的指尖撩了撩貓貓的腦袋頂。 狼外婆對陌生人已經有了警惕感,不熟悉他的味道,趕緊躲到夏天身后。 “那個…你們手機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我想給喬躍躍打個電話?!?/br> 夏天真的不敢回家,婆婆出了這么大的事,今晚父母氣頭上,她要是回去了,只怕兇多吉少,再度把她攆出去都有可能。 徐不周解鎖了屏幕,將手機遞給她。 最新款的蘋果,流暢絲滑,界面是系統自帶的海岸線風景圖。 夏天撥打了喬躍躍的電話,但是很遺憾,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喬躍躍睡眠不好,睡覺前會關手機、以免被垃圾短信打擾。 夏天滿臉愁容地還了手機:“謝謝?!?/br> 穆赫蘭頓了幾秒,偏頭問徐不周:“要不,讓她去我們公寓?” “一幫男的,帶個女孩回家?”徐不周覺得這個提議很荒唐。 “這沒什么啊,不是還空了一間房沒人租嘛?!?/br> “出了事,誰負責?!?/br> “能出什么事,大家都是同學。而且她大半夜在街上晃,出事的概率更大吧?!?/br> 徐不周抬眸掃了她一眼。 小姑娘穿著單薄的白t,外面一件防曬罩衫,妝容未施,哭的又是梨花帶雨。 這擱午夜無人的大街上,不出事兒才怪。 徐不周沉吟片刻,詢問她道:“跟我們回去嗎,三個男的,我,穆赫蘭,還有另一個外班的?!?/br> “房間有,晚上自己鎖好門?!?/br> 夏天猶豫片刻,低頭看著腳邊和她一樣無依無助的流浪貓:“請問…我可以帶狼外婆一起嗎?” 徐不周點頭:“可以?!?/br> * 徐不周和穆赫蘭他們合租的公寓是一個工業風格的loft,很大,上下兩層加起來足有兩百來平,不管是沙發還是櫥柜裝飾,都帶著幾分賽博朋克的未來風格。 房間客廳上隨意地擱著幾個酒瓶子,還有煙,游戲機手柄…并不是很整潔。 穆赫蘭進屋之后,宛如箭一般彈過去,抓起他扔在墻角的臭襪子,丟進了一樓洗手間的臟衣簍里。 客廳里有個男生正赤著上身刷牙,腹部隱隱有了肌rou的雛形,但還沒練得特別明顯,他一回頭,對上了夏天清澈的杏眸,眨巴眨巴眼睛,手里的牙刷都險些掉了。 “陳霖,你這也…太放飛自我了吧,快去把衣服穿上,有客人來了!”穆赫蘭趕緊揪著他進屋。 陳霖愣了好幾秒,趕緊跑回房間,套了件黑t走出來,臉頰泛著幾縷不自然的紅暈,望向了徐不周:“怎么回事,怎么把女的帶回來了?” 徐不周將打火機往桌上一扔,懶散地倚在沙發邊,隨意介紹:“這是我們班英語課代表,叫…” 見他微頓,夏天連忙接茬:“我叫夏天?!?/br> 陳霖移開了視線,臉頰微燙:“知道,我問的是,怎么你們把一姑娘帶回家,瘋了吧?!?/br> “她沒地方去,這大半夜的,留在街上太危險了?!蹦潞仗m解釋道,“同學之間要相互幫助嘛,收留她住一晚,有沒啥損失,我們正好還有一間房呢?!?/br> “不行,說什么也不行!我絕對不同意,讓女的住進來,真的太煩了?!?/br> “一晚上而已啊?!蹦潞仗m繼續勸著,“你把門一關,人家也影響不到你什么?!?/br> “她還帶了貓,老子最討厭貓了!” “這…那我們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 徐不周指尖把玩著一枚細長的煙,芯子被他捏了出來,嗓音平淡——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閉嘴,另一個是收拾東西,滾出去?!?/br> 嗓音雖然平淡,但威脅力十足。 這公寓是徐不周的,他是房東,成了兄弟之后,他也沒再收他們的租金了。 即便收,也只是象征性讓他們請客吃頓飯罷了。 所以,他是絕對有資格讓他們收拾東西滾蛋的。 徐不周都開口了,陳霖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只不滿地瞪了夏天一眼:“不準進我的房間!” 夏天:“……” 夏天:“不會?!?/br>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穆赫蘭簡單地對夏天介紹了一下房間:“樓上樓下各兩間,我和陳霖住樓下,樓上是不周的房間,當然空的那一間房也在上面。你要洗澡的話,就在樓上洗吧,用不周那一間?!?/br> 夏天紅著臉說:“我就簡單湊合一晚就好?!?/br> loft區域分隔很明確,樓上的空間是屬于徐不周一個人的,所以不管樓下被男生們造得多凌亂,但樓上的空間卻保持著絕對的整潔。 無論是靠墻的黑鐵書架、墻角綠植、模型裝飾…幾乎一塵不染,也毫無零亂之感。 那間空余的房間很小,全然封閉的空間,一張小床,一個小沙發,小小的床柜,但地上也還鋪著地毯,裝飾簡約而溫馨。 夏天回房間后便鎖上了房門。 她很局促,不敢碰太多東西,連床都不敢睡,因為沒有洗澡,只在小沙發上蜷縮著躺下來,準備就這樣簡單地湊合一晚,對付過去。 能有住宿的地方已經很好了,否則她大概真的要像狼外婆一樣,不是回家被打死,就是露宿街頭。 狼外婆自然也安置在了她的房間里,夏天看到貓貓躍躍欲試地想往床上跳,她趕緊制止了它:“不可以睡床哦,不要弄臟了床單,睡地毯就好?!?/br> 狼外婆見她阻止,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很乖地不再跳上跳下,在地毯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了下來。 寂靜的夜,她太疲倦了,很快便進入了沉酣的夢鄉,今晚是她和他的夢境相距最近的一夜。 …… 今夜久久難以入睡的人,在樓下。 陳霖坐在書桌邊,一盞暗黃的小夜燈籠罩著他有幾分英俊的臉龐。 他從柜子里取出那張被退回來的圣誕賀卡,卡片上極其真誠地寫著一行字—— “我喜歡的季節,不是春天,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br>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像當空的烈日一樣,得到夏天的垂青?!?/br> 陳霖是個超有文藝細胞的男孩,一向很含蓄,不太喜歡太過直白的什么“我喜歡你”、“我愛你”之類的告白,他會選擇更文藝的方式來表達,即便被拒絕了,也不會太丟臉。 暗示嘛,給別人面子,也給自己臺階。 果然,夏天給予他的回應,卻也含蓄而明白—— “對不起,夏天已經有了它的螢火蟲?!?/br> 她不喜歡將萬物融化的灼灼烈日,她喜歡玩如星光一般黯淡的螢火蟲。 螢燭之光,就足以照亮她的夏夜了。 陳霖看著窗外月色,呼吸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這賀卡是去年圣誕節送出去的,沒有署名,也不是親手交給她,所以她當然不會記得、認得他。 陳霖細細地品味著卡片上的那句話,猜測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為什么還沒有在一起?難道是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那人一定是瞎眼了。 …… 次日清晨,男孩們幾乎是掐著上學時間起床的,匆匆爬起來洗漱,掛著迷蒙的睡眼來到客廳。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驚呆了,客廳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茶幾上的酒瓶子不翼而飛,干凈的沙發毯規規整整地疊好了鋪在沙發上,垃圾桶也全部被傾倒干凈。 吧臺邊,煎蛋牛奶和吐司三明治,一式三份,牛奶還是溫過的,冒著裊裊的熱霧。 穆赫蘭看著夏天在開放式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咽了口唾沫:“這這這…夏天你這也太賢惠了吧!居然連早飯都做好了?!” 夏天端著最后一份自己的早餐走出來,摘下了卡通圍裙,笑著說:“我本來就醒的早,謝謝你們收留我,這是心意?!?/br> 穆赫蘭喝了一口牛奶,抓起吐司三明治大嚼著:“我們歡迎你天天來!不收租金!” 陳霖將書包擱在沙發上,走過來吃早飯:“這事你說了不算?!?/br> 這時候,徐不周慢條斯理從樓上溜達了下來,單肩掛著包,睡眼惺忪懶散,打了個呵欠。 見他們都圍在桌邊,他嘴角冷冷勾了勾:“都吃上早餐了?” “不周,快來嘗嘗,夏天的廚藝好好啊?!?/br> 他坐了下來,長腿勾在了高腳椅上,隨手拎了一杯未動過的牛奶,夏天連忙將另一杯給他:“這是你的?!?/br> “謝了?!?/br> 她又將一份吐司三明治和煎蛋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