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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佳媳 第119節

    皇帝一個頭兩個大,想到好好的氣氛都被珍妃過來胡言亂語給破壞了,心中也是氣憤,回頭道:“珍妃信口雌黃毀人清白,實為不該,罰掌摑四下以為警戒,今后無詔不得再靠近懷月軒。宏奉?!?/br>
    名喚宏奉的大太監走到珍妃面前。

    珍妃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皇帝剛才說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喚道:“皇上?!?/br>
    皇帝不看她,冷著臉道:“行刑?!?/br>
    “得罪了,珍妃娘娘?!焙攴钚羞^禮,抬手照著她保養得宜的美艷臉龐就是一巴掌。

    柳拂衣一把推開皇帝,道:“舍不得就別打了,大小也是皇上身邊的人,飯都沒吃飽嗎?”

    皇帝微惱,把氣出在太監身上,厲喝:“宏奉!”

    宏奉這下不敢再留手了,大力扇了珍妃三巴掌,直把她扇得臉頰紅腫鬢發凌亂,連發髻上的步搖都掉了一支下來。

    珍妃自進宮至今,從未有過如此屈辱的一刻,看著柳拂衣冷而輕蔑的眼神,恨不能立刻去死了。

    “皇上……”她哀哀哭道。

    “回你自己宮里去吧?!被实燮仓?,下意識地想說一句叫御醫看看,抬眼看到柳拂衣,話到嘴邊就成了“回去之后,好好反??!”

    珍妃哭著走了。

    皇帝涎著臉來討好柳拂衣:“朕罰她了,你別生氣了吧?!?/br>
    柳拂衣回身坐下,道:“你要我進宮陪你,陪便陪了,但你若敢給我委屈受,我可不是那委曲求全的人?!?/br>
    皇帝忙道:“不讓你委屈求全,你是朕心頭上的人,誰敢讓你委屈?”

    柳拂衣瞟他一眼,也未多說,只道:“昨夜我譜了一首新曲,皇上可要聽?”

    “自是要的?!被实坌那樯鹾玫卦谒磉呑?。

    柳拂衣讓詠晴將琵琶遞來,抱在懷中慢慢彈撥起來。

    順天府大牢,傅云津拎著兩個食盒,給了牢頭幾兩銀子就順利地進去了。

    這里關的犯人雜亂,死了也就死了,所以并不阻止探監之人帶吃食進去探望犯人。

    名叫伍魁的臨洮大漢罪名是盜搶傷人,夠不上殺頭,連一人一間牢房的資格都沒有,和五六個囚犯關在一個大牢房里。

    獄卒開了牢門,傅云津忍著牢房里的惡臭踏進去,目光掃過,很快便鎖定了在摸魚兒門前劃傷他的那名大漢。

    他將一只食盒遞給伍魁身邊的人,對他道:“勞駕你們給我和伍魁讓出點地方,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br>
    那些犯人見進來個錦衣玉冠的公子,原本正好奇,如今一看還有酒菜吃,哪有不樂意的?幾個人拎著食盒就去了牢房的另一個角落。

    伍魁靠著墻角坐著,迷惑又戒備地看著傅云津,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傅云津顧不上臟,與他面對面地在稻草上坐下來,將食盒里的酒菜一樣一樣拿出來,給他把酒杯斟滿,這才抬頭看著他問道:“你知道你殺的是什么人么?”

    伍魁眉頭一皺,目光毫無波瀾,只問:“那個玉匠死了?”

    “我說的是你在城北那間荒宅里勒死的那個?!备翟平虼瓜履抗?,看了眼他的手。

    伍魁的手動作細微地一動,又停住。他此時手是虛握成拳擱在腿上的,傅云津這般看,并看不見他的手掌。

    可是這下意識的微微一動已經足夠證明許多事情了。

    “半年前,我也失去了我的親人。最痛苦之時也曾想過,若可以,倒不如讓我代她去死,如此,至少我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备翟平蛘f到這里,眼圈又紅了起來,聲息不穩。

    伍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這番作態并非是裝出來的,伍魁看得出來。想起自己在意的人,忍不住眼底微生波瀾。

    傅云津努力控制住情緒,繼續道:“你既如此不惜己命,想必也是為了至親重要之人。但是你被騙了。你殺的人,是成國公世子,陷害的人,是靖國公長房嫡孫,你卷入這么大的案子中,不論他們當初應承你什么,都不可能做得到。因為一旦我那表弟出事,我們是一定會秋后算賬的。不僅是我們,還有成國公府,也不會放過你。如今既知你姓名籍貫,你的一切都能查得出來,所需要的,不過是時間罷了?!?/br>
    伍魁猛的握緊雙拳,嘴角繃緊,似是為他所說的話感到震驚,但強行壓抑著,看著傅云津不說話。

    傅云津端起酒杯,對他道:“你殺了人,必要償命的。但若你愿意此刻交代真相,助我們將表弟盡快從牢中救出來,你求他們之事,我愿意代你完成?!?/br>
    伍魁冷漠地瞧著他,道:“我又怎知,你不是在騙我?”

    “人都敢殺了,還在乎賭這一把?你不信我,那你信誰,告訴我,我可以帶他來見你,只要你告訴我真相。你清楚,就算你不說,只要花點時間,我們也能查出來?!备翟平虻?。

    伍魁垂下眼瞼,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糾結的表情,顯然內心爭斗十分激烈。

    傅云津并不催他,素白手指穩穩地端著酒杯,耐心安靜地等著他。

    過了差不多有半刻時間,伍魁才抬起眼來,望著傅云津問道:“若我交代,真的能不牽連我的家人?”

    傅云津點頭,“原本就禍不及家人,能幫你在成國公府的仇恨中保下家人的,也只有我們靖國公府。哄你來殺人的那些人,做不到?!?/br>
    伍魁腮幫緊咬,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仰起頭一口灌了進去。

    靖國公府,嘉祥居。

    二太太寧氏來找殷氏,笑問道:“大嫂,今天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角門那兒都不讓人進出了呢?”

    殷夫人如今看到她就有種看到毒蛇般的毛骨悚然,略掃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放下茶杯道:“桓熙的事情你們二房沒聽說么?如今成國公府瘋了一樣想要報復我們,為了府中人安全著想,國公爺讓我看住府門,不讓人隨便進出的?!?/br>
    寧氏笑容有些淡下來,問:“是國公爺讓守住府門的?”

    “正是,不然我哪有這膽子擅作主張呢?”殷夫人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寧氏心里琢磨開了,五房主仆死的死癱的癱,國公爺此刻命守住府門,防的是誰?

    這時芊荷稟道:“太太,傅少爺從順天府回來了?!?/br>
    殷夫人忙道:“讓他進來?!?/br>
    傅云津進了正堂,向殷夫人行過禮,又向二太太見禮。

    二太太笑問:“這好端端的怎么去順天府了?可是有事?”

    傅云津道:“昨日在一家玉器鋪子門前被劃傷了手臂,今日去順天府,不過是官府例行問話而已?!?/br>
    二太太道:“原是如此。既然你們有事要說,我就先回去了?!?/br>
    殷夫人端坐不動,點頭道:“慢走?!?/br>
    二太太出去后,殷夫人忙問傅云津:“可辦妥了?”

    傅云津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張有畫押的供詞,遞給殷夫人。

    殷夫人接過一看,又是氣憤又是欣喜,對傅云津道:“你辛苦了,且回去休息吧?!?/br>
    送走了傅云津,她又忙派丫鬟去把徐念安和趙佳臻請來,道:“云津不負所望,拿來了那伍魁的供詞?!?/br>
    徐念安和趙佳臻頭挨著頭把那張供詞上所說的內容看了,松了口氣,對殷夫人道:“娘,派人去請祖父回來吧,此事,終是能塵埃落定了?!?/br>
    第137章

    二房,寧氏不安地在房中徘徊著,方才去嘉祥居,殷夫人臉上那種山雨欲來的平靜,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要出事。

    以她對殷夫人的了解,如果她手中不是掌握了什么可以幫趙桓熙脫罪的證據,以她對趙桓熙的寵溺關愛,絕不可能在趙桓熙頂著殺人嫌疑坐牢的時候表現得如此淡然。

    那個姓傅的剛剛去過順天府,難不成,是三弟找的那個人出了什么岔子?

    不行,誰出岔子那個人都不能出岔子,必須和三弟通個氣。

    寧氏走到梢間,提筆落墨寫了兩個字,然后將紙折起來塞進信封,出了門走到她小兒子趙桓淳房前,喚道:“淳哥兒?”

    趙桓淳從房中出來,問:“娘,找我何事?”

    寧氏走到門前,將信遞給他,低聲道:“你速將這封信送去你三舅舅手里,切記,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里。如今因為長房熙哥兒的事,你大伯母封著前后門不讓人進出,你去找你大伯母,就說你答應好表妹要送她長命縷的,到現在才想起來,若再不去,怕表妹就要怨怪了。你去去外祖家,很快就回來?!?/br>
    趙桓淳不解,問道:“為何要這般麻煩,直接說我要替娘去給舅舅送一封信不成嗎?”

    “不成!”寧氏一時沒控制住情緒,疾言厲色了些,倒將趙桓淳嚇了一跳。

    寧氏看著兒子呆住的臉,努力收拾好情緒,將準備好的長命縷塞他手里,溫聲道:“按娘說的做,快去快回?!?/br>
    “哦?!壁w桓淳將信和長命縷都塞進懷中,在寧氏的目送下出了二房院子往嘉祥居去了。

    到了嘉祥居向殷夫人行了禮稟明來意,殷夫人略一思索,竟未拒絕,道:“原是不讓出去的,既然你與表妹約好了,便許你出去,只是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br>
    趙桓淳拱手道:“多謝大伯母通融?!?/br>
    待他離開后,殷夫人立刻命人找來扈剛,讓他派人去盯住寧家,只要寧家有人往順天府大牢去,就把人拿下押回來。又使人去知會順天府府尹,言明伍魁就是殺害成國公世子的真兇,讓他好生將人單獨看管起來。

    趙佳臻在房里聽著殷夫人在外頭有條不紊地布置行動,扭頭對徐念安小聲道:“娘好像與以前不大一樣了?!?/br>
    “經歷了這么多事,總會改變的。三郎也與以前不一樣了?!毙炷畎哺锌?。

    趙佳臻嘆氣道:“原來總希望他快些長大,快些懂事。而今看著他因為這些腌臜事被迫長大,卻又心疼起來。人真是矛盾?!?/br>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先遭風吹雨打,而后才能頂風扛雨?!毙炷畎驳?。

    天擦黑的時候,國公爺從中軍都督府回來了。殷夫人得到消息,一刻沒有停頓地帶著趙佳臻和徐念安去了敦義堂。

    “聽向忠說你們找著了真兇?是怎么回事?”國公爺官服都沒來得及換,剛毅的臉龐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殷夫人遞上伍魁的供詞,道:“公爹還是先看了真兇的自述,兒媳再將前因后果向您道明吧?!?/br>
    國公爺接過供詞,就著燈光一行行看下來。

    真兇自稱伍魁,乃是臨洮人士。五年前因家鄉鬧災荒帶著寡母幼妹來京都討生活。三年前寡母去世,就剩他和meimei兩人相依為命。

    他在城西的乳酪張分店做護衛兼跑腿,他十五歲的meimei在店里做侍女。半個月前,他meimei被來店里吃乳酪的一位官宦子弟調戲,他一時沒忍住將人打了,帶著meimei跑了。

    那官宦子弟糾集了各路朋友和地痞惡霸,對他們兄妹倆圍追堵截,以至于他甚至都沒辦法帶著meimei逃出京城。

    就在他們兄妹走投無路之時,一個他在乳酪張分店做事時經常見到的富貴人家的管事找到了他,說只要他幫他們殺一個人,并且在過堂時說一段證詞,他們就保他meimei下半輩子有人依靠,吃穿不愁。

    殺的那個人,就是城北僻巷里一個被綁住的年輕公子,昨天早上用麻繩勒死的。

    去摸魚兒刺殺玉匠,也是管事要求的,過堂時要說為了滅口。

    而指揮他做這一切的人,要說成是靖國公府一位姓李的mama,五十多歲的年紀,長著一對三角眼,面相刻薄。

    國公爺看得一頭霧水,問殷夫人:“這么說是有人栽贓五房?這里面提到的富貴人家的管事,到底是誰?”

    “已經派人按著這個伍魁的描述去他說的那個乳酪張分店打聽了,若不出所料,應當是安慶伯府的管事?!币蠓蛉说?。

    國公爺愣住,皺眉:“你說什么?安慶伯府?”

    安慶伯府,正是二太太寧氏的娘家。

    殷夫人向國公爺行了一禮,道:“公爹,事到如今,兒媳也不瞞著您了。事情還要從上次桓熙和桓旭去蒼瀾書院考試,在路上遇險說起。當日桓熙回來跟我說了板車攔路之事后,我就覺著奇怪,事后調查,發現似乎跟安慶伯府有些關系。從那時起,兒媳便暗中派人監視二房和安慶伯府的動向。

    “此番桓熙突然出事,我急忙找盯梢的人來問,從中發現了五房的行跡,也發現了二房的行跡,只是沒有證據,不敢確定。直到念安提出,昨日刺殺玉匠的人動機不明,目的可疑,我才想到去詐一詐此人,結果就詐出了這份供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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