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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詞把她們帶去一家燒烤店。 這是縣城里最火的一家,口碑很好,據說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大家眼睜睜看著老板從一個青春小伙變成兩個孩子的爸爸。 姜雪詞一股腦點了兩大桌,光大盤雞和烤羊腿就一人一份。 老板也想跟她解釋一下,這個大盤雞不是一人一盤…… 看她們的打扮和長相,有北方人的輪廓感,但各個肌膚賽雪,像是沒經過風吹雨打的溫室花朵,估計不是大西北出來的,所以不太知道這里的菜怎么吃。 姜雪詞沒聽他的嘮叨,“您上就成了,吃不完我們打包,絕不浪費!” 老板見她這么說,也只能照著單子上了。 當四盆大盤雞放在桌上,再加了四碗寬面皮時,孟輕晗有些許凌亂。 她道:“你看上去像報復型消費的人,可不像會報復性飲食的?!?/br> 姜雪詞盯著熱氣騰騰的盤子,大塊土豆里面拌的青椒看上去青翠嬌嫩。 眼眶濕了一些,她拿筷子挑起面條,蘸了點大盤雞里面的湯汁,喂進嘴里時,熟悉的味道讓她的淚腺差點崩潰。 很多年前,她無數次站在這家店門口流過口水。 那時候這個店還是磚瓦蓋起來的。 孟輕晗每次給她一塊加了紅糖蜜的餅時,她都會在心里發誓,以后一定要帶晗姐天天吃這家店的大盤雞和烤羊腿。 以后一定會讓晗姐過好日子。 但是她沒做到。 她曾經對未來滿懷希望,她想讓晗姐跟街上那些熱血青年一樣騎著摩托車縱橫街道,想讓晗姐爬上山頂時只是為了看風景,而不是為了遣散內心的無助。 她想過太多太多。 眼淚砸進碗里。 她想到半年前那次商宴。 本來她無須參加,但是鐘宜聲告訴她,孟輕晗有了一些變化。 她推了那晚的活動,自己開車過去。 會想起她嗎? 她們握手的時候,她掐了她的掌心。 就像小時候她們去摘麻椒,總會偷偷摘下樹上的扁刺放在掌心,假裝要跟對方握手,然后扁刺的尖端就會扎到對方。 蔣覓撥弄羊腿,抬頭時發現其他三個人都沉默起來,她著實愣住了,疑惑地道:“這里吃飯前要無聲禱告還是怎么?” 孟輕晗道:“你問我?” 蔣覓轉頭去問姜雪詞:“需要嗎?” 姜雪詞低著頭:“不用,快吃!” 蔣覓哦了一聲,抓起羊腿啃。 孟輕晗始終盯著姜雪詞看,這姑娘不對勁啊。 怎么回事? ……是不是她生日一過就二十八歲了,讓姜雪詞也聯想到了自己的年齡,所以在以淚追念自己逝去的年華? 吃完飯后,孟輕晗跟鐘宜聲回到四合院那邊,姜雪詞跟蔣覓則是去賓館。 此時是晚上九點,街上的路燈費力的照亮這條路。 回到院子,孟輕晗推門進去,隨意往院里一瞥,發現屋檐下坐著一個老人。 她閉了閉眼,又去看。 真有個老人坐在那兒。 她往后退了好幾步,抱住鐘宜聲:“我們跑吧,真的有……”鬼。 不過最后一個字沒說出來。 那個老人見她們回來,立即起身走過來,道:“是小鐘和小孟嗎?” 孟輕晗傻了。 鐘宜聲嗯了一聲。 老人走近幾步。 孟輕晗這才發現他就是那個人偶店的爺爺。 他看起來身體健康。 活的。 “我一直在等你們,對不起啊,這屋子我們自己沒住過,但沒客人的時候也會往這邊放放東西,今天我孫子過來提土豆,看到你們院子里的那輛摩托車,還沒上鎖……他就自己騎出去了?!?/br> 孟輕晗:“……” 老人說:“不過他自己活該,街上都是冰,他技術又不好,摔醫院去了?!?/br> 他還挺不好意的,“我讓他發個視頻給你們道歉,賠償的事情好商量?!?/br> 孟輕晗看到他手機屏幕上出現一段視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頭上裹著紗布,胳膊和腿都吊起來了。 她一驚:“這沒摔出大事兒吧?” 老人說:“那沒有,都是外傷。但你那個車……” 孟輕晗道:“這車我本來就不知道怎么處理,我自己又不會騎。賠償就不用了,但是您轉告一下小孩,不能隨意動別人的東西,萬一遇上難纏的麻煩就大了,還有,路面這么滑就不要騎車?!?/br> 老人擠著眼看她,這邊的燈比較暗,但他眼神好,還是看到了孟輕晗的臉。 “我就說呢,中午的時候我看見你就覺得眼熟,你跟之前沒什么變化啊?!?/br> 孟輕晗:“???” 她道:“大爺,您搞錯了吧,我沒來過這兒?!?/br> 老人擺手:“不可能,我記性好著呢,尤其你這樣的姑娘,我見了保準不會忘,我可是做人偶的,記住特殊的容貌是我每天必做的事兒?!?/br> 孟輕晗:“……” 她轉頭去看鐘宜聲,鐘宜聲低著頭。 老人說:“十幾年前,你從城里來的是不是?就是去……是去那個孟禽獸家對不對?我見你的那天晚上還下著雨呢,這條路還沒有硬化,都是泥,你還摔了一跤?!?/br> 孟輕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