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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東方希卻不肯放過他,“哦?父皇既然知道師傅對兒臣的養育之恩,師兄對兒臣的庇佑之情,為何還要為難他們呢?” 弘治被噎了一下,辮道:“事關些隱秘之事,不便與你知曉?!?/br> 東方希笑了笑,松開了蘇音的手,“既然不便知曉,兒臣便不問了?!彼叩胶胫紊砗?,輕輕搭上他的肩膀揉捏起來。雪千尋見狀收回手,又附身沖弘治燦爛的一笑,扯了蘇音退步開來,站到東方黎的身邊,主動放開了對弘治的控制。她這舉動也讓周圍的暗衛松了口氣,緊繃的□□松了松,他們望了望弘治,看了看東方希,最后瞧向風輕云淡的未已,曉得今天這任務估計是到此為止了。京城之中誰不知圣上對汐舞公主的寵愛?既然有公主出面,今日十有八九不會有什么血腥出現了。 “既然父皇已無意追究,兒臣倒有些閑話想跟父皇和師傅、師兄聊聊?!彼岬搅藥煾?,也提到了師兄,卻沒有正視一眼牟斌這位師叔。牟斌暗自苦笑一下,知她愛憎分明,平素里本對自己頗為有禮,如今卻如此態度,只怕已然知曉許多了。但是她對東方云飛卻不顯怨懟之色,是因未接觸過生母沒什么感情,還是……別有什么內幕?他心里突然咯噔一響,就聽弘治道:“皇兒想聊,便一起坐坐?!?/br> 弘治有些疲憊的靠到椅背上,又連咳了幾聲,東方希小心的撫動他的背脊,護在弘治身前的太監連忙從懷中掏出個瓷瓶來,跪著呈上。東方希伸手接過來,還沒等打開,弘治卻先按住了她的手,向四周揮揮手,“朕,咳咳,朕與皇兒和故人聊聊,你們都下去吧?!?/br> “是。卑職告退?!?/br> 待四周暗衛靜悄悄的退去,弘治才從那瓷瓶中倒出個藥丸,那個藥丸呈暗紅色,只小拇指一節大小,卻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東方希皺了皺眉,忽有一種不安感,但不待她攔著,弘治便已經將那藥丸吞了下去。他閉目休息了一小會兒,再睜開已經精神了不少,笑著拍拍東方希的手,“不必擔心?!边@藥有毒,他知道,但是以他的身體的狀態,不以毒攻毒,便只能癱在床上度日了?!半y得皇兒想與朕說說話,”他一邊略感開心的道,一邊又有些不耐的掃過東方黎那幾人,擺擺手,“都賜座吧,汐兒也坐?!?/br> 東方希搖搖頭,依舊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眼睛里少見的閃過一絲猶豫,而后又堅定起來。 “兒臣,想給幾位講個故事?!彼Z聲淡淡,也不待眾人回話便講了起來,在場之內又哪有蠢人,只聽個開頭便變了臉色。 她講的是一個發生在二十五年前的故事。 二十五年前,那時候華山派還沒分劍宗氣宗,日月神教赫赫有名的十長老還在壯年,東方黎甫來到這個世界茫然睜眼望著這個未知的空間。 一個隱世門派的雙十少女初入江湖,她沒有像許多自以為有本事的年輕人四處挑戰武林俊杰,也沒有學著江湖俠客那般大碗喝酒大口吃rou,她也不似有些大俠那般除惡揚善為國為民,她像是剛剛來到這世界的一個旅客,對什么都是好奇的,見什么都是欣喜的,同時對什么也都是不那么有耐性的。 她從天山出來,一個人一雙腿一身衣服,走過千山萬水。有的時候無聊了她也扮作半仙道士,倒總是算的頗準;有時候沒錢了她也去劫劫大戶,替他們分擔一些“罪惡的源泉”,她開心了會喝點淡酒,吹吹笛子,舞舞劍,她不開心了……嗯,好像沒什么會使她不開心的事。她沒什么名氣,走到哪里也并不留下名字,這也導致后面有人想查她的時候,完全摸不到頭緒。 總之這便是一個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似乎沒什么能把她牽絆住。 然而既然說是“似乎”,那便一定是有那么一樣可以扯住她的“東西”的。東方希便是順著那條可以扯住她的線,那個線有一個名字,叫楊汐。 楊汐本是個北方人,祖父也是名門世家,但她從小體弱,好在被個早年與家中有舊的方士帶走了,那方士雖然揮的是拂塵,說的是玄學,研究的是煉丹,實際卻是個神醫,她繼承了他的衣缽,也繼承了他的善心,時值二十五年前江南一場瘟疫,所以她在蘇州。 她與她便是在蘇州相遇的,不巧的是楊汐這頭剛被連云寨上下感激涕零的送出來,東方云飛那頭扛了把大刀心不在焉的往里去。不要猜想東方姑娘是去單槍匹馬打劫山寨,為民除害或是籌資為百姓買藥,她只是沒錢花也沒飯吃了,城里那邊鬧瘟疫緊關了大門,外面一堆病了或沒病害怕的亂跑的百姓守在門外,她是進也不好進得,走也不知該往哪去,好在早聽聞這邊有個赫赫有名的寨子,她心中便打好了算盤,這武林中人還沒有正面交過手,要是打勝了呢就要點錢花,打輸了呢,就投誠要點飯吃。因此她還特意弄了把大刀,聽那茶樓里土匪的裝扮不都是這樣嗎?該是更容易被接受吧! 她一身勁裝男子打扮,大刀扛在肩頭,還沒走到連云寨便遇到了送楊汐的這一行人,她目光一個個看過去,看到楊汐的時候眼睛一亮,很美。古人有云,有色可餐,她本就是天天開心的人,如今又“填飽了”肚子,便更開心起來,大刀往地上一扎,“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栽,呃,咳,留下買路財?!?/br> 一行人早被突然出現的她,以及那副模樣吸引過去,唯有楊汐注意到了她話中的問題,忍俊不禁。她不笑已是春風,再笑便將整個人都融化了。還好當時的東方云飛還沒有深陷其中,更沒有融化,一本正經的回答著連云寨二當家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