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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皮膚已經夠燙了,可小孩兒年輕,皮膚更有灼灼的溫度,燙著她的小腿,也燙著她身體更深處的什么地方。 她渾身發緊,努力控制著自己小腿的顫栗,和逐漸變快的呼吸,在黑暗中緩緩閉上了眼。 ****** 第二天郁溪起床的時候,江依懶懶的還在睡,像是討厭窗戶照進的光,一把扯過毯子蓋在自己頭上。 郁溪看得有點好笑。 她不知道這女人怎么這么能睡,明明昨晚睡得比她早不是么? 江依一扯過毯子,T恤也蹭起半截,露出黑色蕾絲內k,和一小片光滑柔膩的纖腰,淺淺一個腰窩尤其勾人。 是和郁溪自己的棉質內k完全不同的光景。 熾烈陽光下,郁溪的膽子就沒清冷月光下那么大,她輕手輕腳關上門,匆匆走了。 還好昨天雙肩包本來就放江依家的,可以直接去上學。 她平時習慣早到,上學路上碰不到什么人。今天從江依家出來,比平時稍遲了點,就碰到了同樣背著雙肩包走來的周齊。 周齊主動跟郁溪打了個招呼:“昨晚熬夜學習了?” 郁溪沒懂:“嗯?” 周齊笑笑:“看你臉上的黑眼圈?!?/br> 郁溪捏著雙肩包帶子默默無言。 這不是搞學習搞出來的黑眼圈。 周齊習慣了郁溪的話少,又主動笑著說:“沒幾天高考了,你準備好了么?”又自曝:“我沒準備好,心里很慌?!?/br> 郁溪說:“我還好?!?/br> 說句自大的話,學到這份上,她覺得高考只要不出意外,她考過邶航的分數線應該沒問題。每一本能刷的習題,每一個要記要背的知識點,都已經攔不住她了。 所以她昨晚沒學習,也沒什么心里發慌的愧疚感。相反,到了現在她捧著書繼續看,更多只是一種慣性使然。 她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野獸,全身心都繃緊了,等著高考的到來。 ****** 然而郁溪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不出意外”的基礎上。 這天做課間cao的時候,她就覺得太陽特別大,大得像她初遇江依的那一天,也就是舅舅舅媽來學校鬧事的那一天。 不知怎的,郁溪心不在焉做著課間cao,看著這樣的太陽,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課間cao做完以后,班主任在人群中找到她:“郁溪,你家長找你?!?/br> ****** 說實話在郁溪心里,很難把舅舅舅媽和“家長”這個詞聯系起來。 在她心里,江依比他們還更像家長。 家長應該是成熟的人,柔軟的人,會陪伴的人,能遮風擋雨的人。而不是像舅舅舅媽,一個懦弱,一個尖酸,看著班主任帶郁溪走過來,一臉假笑看著她。 “我們家丫頭真是長大了?!本藡屜沧套炭粗?,絲毫沒問她昨晚沒回家睡覺的事。 郁溪懷疑,舅媽根本沒發現她昨晚沒回家睡覺。 她冷淡的問:“什么事?” 舅媽搓著手,臉上神情更喜慶了些:“你不是滿十八了么?我和你舅來給你收拾東西。走,我們退學過好日子去!” 郁溪后退了一步,看著班主任。 班主任尷尬笑著站在那里,撓撓頭:“你們聊,家里的事,好好商量再決定?!?/br> 他轉身走了。 郁溪在他身后嘆了口氣。 班主任其實聽到郁溪嘆氣了。他心里其實有點震撼,不明白一個昨天剛滿十八歲的小孩,怎么會發出這樣的嘆息聲。他不知道的是,從小真正無依無靠的孩子,才會像這樣早熟得過分。 頂著青春洋溢的一張臉,心卻已經老得磨出了繭子。 其實郁溪也不怪班主任。 在祝鎮這么窮的地方,“窮”和“沒前途”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家長不太看重孩子的成績,最多就是考不好丟人的時候打一頓完事。對女孩來說,退學結婚也不是很不常見的事,就算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先定了,等過兩年再補結婚證嘛。 就算郁溪是班主任最得意的學生,這樣的家務事,他也沒辦法。 郁溪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沒動,舅媽上來扯她:“你要多笑啊,你這張死人臉到婆家不討喜的我告訴你?!?/br> 郁溪被舅媽扯得踉蹌一步,舅舅在旁邊低聲嘀咕一句:“你別拉她了?!?/br> 郁溪看向舅舅。 在郁溪最后一絲期待的目光中,舅舅像條垂死的魚,無聲的張了張嘴,卻最終在舅媽的一陣尖厲罵聲中偃旗息鼓:“你有病???我不拉她她愿意走?她不嫁王家你修新房子的錢怎么來?沒用的東西……” 舅媽應該是篤定郁溪沒反抗的余地,在郁溪面前說這些大實話一點不含糊。 郁溪知道舅舅在最后的時刻,也不能成為她唯一的指望了,眼里那束光熄了下去。 她被舅媽拉著往教室走去。 ****** 課間cao后休息的時間長一些,這會兒還沒上課,教室里鬧哄哄的。舅媽扯著她走進教室:“你坐哪???” 郁溪不說話。 舅媽哼一聲,隨手拉過一個同學:“郁溪坐哪?” 同學看一眼這個面相不善的女人,又看一眼旁邊冷著臉的郁溪,一時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沒吭聲。 “郁溪坐那兒,第五排?!币粋€捏著嗓子的嬌媚聲音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