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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問:“坐哪兒???” 郁溪指指一塊石頭:“那兒?!?/br> 是江依洗澡時郁溪坐過的那快石頭。直到現在,郁溪也不確定,江依那天晚上到底發現她在偷看沒有。 石頭不大,兩個人并排坐著顯得有點尷尬。郁溪走過去坐下,主動轉了個角度,江依笑了一聲,跟著過去坐下了。 兩人背對背坐著。 夏日衣服薄,尤其郁溪身上這件T恤,洗得舊到不能再舊了,薄薄一層掛在身上,她背對江依坐著,能清晰感覺到江依皮膚上灼熱的溫度,熏在她的背脊上。 郁溪一咬牙一閉眼,往后靠了靠。 這下,江依的背和她的背靠在一起了。 令郁溪高興的是江依沒躲,也許在江依眼里跟她這小孩兒背靠背也沒什么。江依仰著頭說:“真能看到星星啊?!?/br> 語氣世故又天真,如她身上的氣質,嫵媚又干凈。 郁溪睜眼,跟著仰頭:“我還騙你不成?” 月光再亮,到底和燈光不一樣。祝鎮即便在山里,但鎮里的燈到底多了些,夜空模糊一片看不分明,一旦出了鎮,走到村邊林間這邊來,滿天的星星一下子大放異彩。 郁溪靠著江依的背,聞著江依身上的梔子花香,混合著皮膚灼熱的氣息,仰頭得用力一點,她的頭頂就蹭著江依的頭頂。 郁溪說:“我手破了?!?/br> 江依:“???” 剛才郁溪也不知在緊張什么,手用力握著石頭一側,沒成想石頭邊有塊尖銳的凸起,像江依洗澡那夜郁溪的手指被樹枝劃破一樣,這一次,郁溪的手指被石頭劃破了。 郁溪告訴江依:“我的手指,被石頭劃破了?!?/br> 江依一下子站起來:“那趕緊回去了,上點兒藥?” 郁溪轉過來面對江依:“我沒有,你有么?” 江依搖頭,又問:“藥店呢?” 郁溪說:“早關門了?!?/br> 在這樣破敗的小鎮里,除了混混們和江依這樣在臺球廳上班的女人,大家都是沒有夜生活的。 江依在腦子里想辦法:“那……” 郁溪把手指伸到江依面前,她臉上的表情太過平靜,以至于江依忽略了她指尖那微微的顫抖。 江依歪著頭看了她一眼,臉上表情挺不解的。 “得消毒?!庇粝闷届o的表情掩蓋著自己顫抖的聲音:“說……口水能消毒?!?/br> 她問江依:“你怕臟么?” 江依笑了下,又重新在石頭上坐下了。 這塊石頭真小啊,江依和郁溪并排坐下以后,肩緊挨著肩,身子緊靠著身子。 郁溪不著痕跡又往江依那邊蹭了蹭。 江依說:“我不怕臟?!?/br> 她紅唇微啟,郁溪伸在她面前的手指就顫得更厲害。 好在這時江依的注意力,都在郁溪手指的傷口上,她雙唇微微靠近,帶著比身上皮膚更灼熱的氣息。 下一秒,郁溪的手指就被江依含進了嘴里。 郁溪閉上了眼。 江依含著郁溪的手指含糊的問:“很疼?” 郁溪:“嗯?!?/br> 江依又含糊不清的說:“那我輕點兒?!?/br> 江依顯然是沒什么給人治傷的經驗的,郁溪的手指被她含在嘴里,能感覺到她嘴里灼熱的吐息、溫潤的上顎、和無處安放的舌頭。 其實也沒疼,郁溪想,只是閉著眼睛,所有的感覺都被放大。 女人的唇可真軟吶。 郁溪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比女人嘴唇更柔軟的東西,大概是沒有了的。 這會兒郁溪的手指被柔軟的唇包裹著、吮吸著、寵愛著,像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寶,值得好好呵護和珍惜。 本來夜風有點涼了的,這會兒郁溪卻一脊背的汗。 江依緩緩吐出郁溪的手指,偏頭,把嘴里混著沙粒和污血的一口口水輕吐在鵝卵石灘上。 郁溪低頭,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指。 濕潤的,晶瑩的,灼熱的,在瑩白的月光下反著光。 郁溪覺得她指尖好像長出了一顆小小的心臟,噗噗噗的兀自跳動。 江依看著她發呆的樣子,顯然誤解了,伸手在她手心沒傷的地方捏了一下:“這么疼啊?!?/br> 郁溪本來想說“疼,吹吹”,可看著江依微擰起來的眉,覺得再裝下去有點過分了,收回手指說:“嗯,現在還好了?!?/br> 江依站起來:“回去吧,創可貼你家有么?” 郁溪低著頭:“嗯,有?!?/br> 往回走的時候,漫天星光燙著郁溪的背脊,郁溪還能聞到自己身上微微的汗味和炒粉味,可在她十七歲的心里,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絕頂浪漫的一幕。 ****** 回到舅媽家,郁溪背著雙肩包往她那搭出來的小隔間走時,聽到茅房那邊發出一聲輕響。 郁溪很警覺,低聲喝問:“誰?” 表弟的聲音傳來:“溪姐,是我?!?/br> 郁溪松了口氣:“軒弟?!?/br> 要說這個家唯一有什么人是郁溪不討厭的,大概就是表弟曹軒了。雖然曹軒跟他的爸爸、郁溪的舅舅一樣懦弱,但不妨礙他有顆善良的心,從小郁溪被舅媽罰不讓吃飯的時候,曹軒會藏起饅頭窩頭什么的,趁夜悄悄塞給郁溪。 曹軒生得微胖,又因懦弱的性格在學校沒什么人緣,成績也一般,唯一的愛好就是看各種舊小說,據說是從賣廢品的人那兒稱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