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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這生意不錯啊?!?/br> 秦溯看著攤主,跟其余周圍的人差不多,明明生意還算不錯,但卻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哎,不瞞小姐說,這生意好不好都是差不多,反正最后連肚子都填不飽?!?/br> 攤主面如菜色,嘆了口氣搖搖頭,完全沒有什么精氣神。 “這怎么可能,江南乃是富庶之地,怎會連肚子都填不飽?老板說笑了?!?/br> 臉上笑著,秦溯眼中一片冰冷。 “一看小姐應當就不是本地人吧?這江南富庶,那富庶的也不是百姓啊,層層賦稅,說是那長公主殿下又要出征,為表愛國之心,家家額外征收軍餉賦稅,當真是將江南百姓榨干了血rou,敲碎了骨頭,連骨髓也不放過,剛好了兩年,攢下的兩年的積蓄,哎……” 一邊說著,攤主甚至忍不住紅了眼圈,語氣無奈,也說不下去了。 秦溯按下心中的怒意,盡量維持面色平常,“長公主殿下此次出征的軍餉皆是由殿下私人所出,何曾征收過百姓的賦稅?老板,你這話怕不是信口雌黃?” “什么?”那攤主也是驚地瞪大了眼,“這……這幾年年年以征軍餉為由,增加賦稅,這是江南百姓都知道的,怎……怎會如此?這位小姐莫不要亂說?!?/br> “年年?年年以長公主殿下出征收稅?” 秦溯險些沒能維持住自己表面上的平靜。 “是啊,這位小姐你……” 秦溯的語氣把那攤主嚇了一跳。 “無事?!?/br> 拿了東西,秦溯付了錢,又多逛了幾家店鋪,基本說得同那攤主如出一轍,不難看出,江南百姓中已經開始對長公主殿下有了些微詞,一開始振奮民心的凱旋消息已經不能彌補日漸沉重的賦稅帶來的痛苦,而現在這種痛苦,已經快要突破最后的底線。 忍著一身的怒氣,秦溯氣沖沖地出了城,趕上了李巖。 “殿下?” 李巖看著秦溯這臉色,也是嚇了一跳,這說去城中逛逛,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李大人,江南郡這幾年,以本宮出征的名義征收賦稅一事,你可知曉?” 秦溯和李巖并駕齊驅,問起城中的事。 “這……”李巖的神色不定,皺著眉看了一眼秦溯,“這難道不是長公主殿下的意思?” “……”壓下到嘴邊的臟話,秦溯怒氣更盛,“本宮壓根聽也沒聽說過!每年歷次的出征軍餉糧草,都是由國庫撥款,國庫從未因此增加過任何賦稅,更別說只針對江南一地?!?/br> “這!” 李巖那張石板一樣的臉總算是顯出些震驚來,“怎會如此?” “你問本宮,本宮還想問你呢,看來江南官府的皮,又披在他們身上時間太長了?!?/br> 自己的名義莫名其妙被人拿去征收賦稅,秦溯甚至想象不到這幾年的時間,江南到底是以自己的名義中飽私囊了多少銀兩,榨出了多少江南百姓的血汗。 李巖看向秦溯的視線有些變化,半晌才下定決心,翻身下馬跪在秦溯馬前,“臣代江南百姓,懇請殿下,還江南百姓一個公道,給江南百姓一條活路!” 秦溯勒馬,親自下馬將李巖扶起來,“大人先前也當是本宮搜刮江南百姓,借江南官府之手征收賦稅,中飽私囊的?” “臣有眼無珠啊?!?/br> 李巖先前是如此想的,但是看在秦溯為了江南百姓賑災救民如此積極的份上,一直忍著,畢竟以秦溯在永樂帝面前的地位,就算真是秦溯中飽私囊,定然也不會受到什么責罰,卻不想,這人人都是如此想的,倒讓江南官府鉆了大空子。 “不是大人的錯,是那江南官府膽大包天,前車之鑒還血淋淋地留在江南府衙的地上,他們竟然就敢如此,不知死活的東西,大人且放心,本宮在此一天,定然還江南百姓一個公道?!?/br> 秦溯并不怪李巖之前對自己有意見,看江南百姓的態度,就能知道如何。 “殿下大義!” 李巖又要再拜,卻被秦溯扶住。 “李大人,莫要耽擱了,先去救災要緊,待到春汛一過,便是清算之時,還請李大人,鼎力相助!” “義不容辭!” 二人一拍即合,秦溯和李巖達成一致。 也算是巧,二人重新上路,不過一會的功夫,便看見了江南郡守等人等候。 江南郡守早早得到消息,此次運送賑災款的乃是長公主殿下,長公主親臨,自然無人敢懈怠,大半個江南官府早早準備,等在入江南地界的官道上,力求第一時間為秦溯接風洗塵。 斂起面上怒容,秦溯和李巖迎上江南郡守。 “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臣江南郡守在此恭迎大駕!” 江南郡守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十分面善,笑起見牙不見眼,憨態可掬,倒像個忠厚老實之人。 “客氣?!?/br> 秦溯本就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現下連正眼也懶得瞧那江南郡守一眼,卻也沒人覺得不對。 按照秦溯的要求,那江南郡守將秦溯等人就近安排在了涇河縣縣衙的驛站中,此次春汛最嚴重的便是涇河流域,這也好讓秦溯等人就近探查汛情。 這江南郡守倒是真的心思縝密之人,他們摸不清秦溯的脾性,再加上旁邊還有李巖這個曾經讓眾官府皆虎軀一震的硬茬,為了穩妥起見,安排的住處倒是極為清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