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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兩門已關,秦溯哪還不明白自己中了計,她唯一意外的,是在關門前最后一剎那,義無反顧跑進來的沈皇后。 “為什么?” 已知回天無力,秦溯接住力竭倒在自己懷中的沈皇后,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秦嚴,還是沈皇后。 “放箭!” 回應秦溯的是滿天箭雨,而在這時候,本來像沒氣了一樣的沈皇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直接將秦溯推倒在城門和城墻夾角中,她則以身為盾,壓在了秦溯身上。 箭刃入體的聲音不斷傳入秦溯的耳朵,她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沈皇后,而對方,竟還在笑。 “秦溯,欠你的命,我還你了……” 箭雨停歇,沈皇后微乎其微的聲音落入秦溯的耳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真是礙眼的東西,”城墻上的秦嚴看著死在自己手里的沈皇后,毫無半分悔意。 “為什么?” 這次,秦溯仰起頭,如深淵般晦暗的眸子看向秦嚴。 “因為只有你們都死了,朕才能安心……” “朕的好皇妹,去死吧!” 城墻上的秦嚴面容扭曲,再不見半分當年大皇子宅心仁厚的模樣。 秦溯捂住心臟,她幾乎還能感覺到當時萬箭穿心的痛苦,當時她以為自己真的死了,但蒼天有眼,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秦溯再睜眼,就是兩天前,她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六歲,剛在北窯關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的路上。 這一切都還未發生的時候。 秦溯握緊手中的劍,既然上天愿意再給她一次機會,那這一次,棋局該她先下了。 前世種種緣由,秦溯基本都從二皇兄的血書上了解了,只有一件事,她始終想不明白。 “欠你的命,我還你了……” 皇后沈奕的這句話還在秦溯耳邊,也許是時間太久,也許是發生的事太多,秦溯回想前世近三十年,自己好像除了變著法為難那個病秧子,也沒跟她有過什么接觸,又何來欠命一說? 東方欲曉,營帳中升起炊煙,女官找到了立在風雪中久久未動的秦溯。 “殿下,該用早膳了?!?/br> “嗯,”秦溯應下,但依舊未動。 “殿下?”女官覺得有些奇怪,走近了些。 “本宮腿麻了……” 等秦溯回到營帳,抱著暖爐暖了許久,才算是恢復了知覺,這北方的寒風,當真跟刀子一樣。 用過早膳,軍隊再次拔寨起程,將士們都思鄉心切,趕著回家過年,秦溯尤甚。 一連十幾天趕路,眼看快到京城邊上了。 “殿下,不遠處似乎有些動靜,要不要管?” 隊伍行進中,副將晉少云興沖沖地前來回稟,這周圍荒山野嶺,毫無人煙,所謂動靜,也就是山賊作祟了。 “隊伍正常行進,帶幾個人,跟本宮去看看?!?/br> 坐在馬上閉目養神的秦溯立刻睜開眼,這一路枯燥無味,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總算是來點新鮮事了。 紅棕駿馬揚起前蹄,秦溯一抬手,帶著護衛隊脫離了大部隊,往發現動靜的地方趕去。 “嘖,真沒想到這都快到天子腳下了,竟還有匪患?!?/br> 晉少云和秦溯并駕齊驅,還有心情閑聊。 “看來是我們離京太久了?!?/br> 秦溯看了一眼晉少云,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晉少云和秦溯年歲相近,從小一起長大,臭味相投,秦溯投軍后晉少云也偷偷跟上,成了秦溯的副將,倆人算是過命的交情,前世晉少云被秦嚴派去治理湘北水患,死于疫病,比秦溯早死三年,這事一直是秦溯心病,現在重來一世,她絕不可能再讓這些事發生。 秦溯思緒跑偏,把剛才那點熟悉感拋之腦后,攥緊韁繩,一馬當先,攔在了明顯想跑的那群山賊面前。 那些殺紅了眼的山賊看見秦溯等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著官兵甲胄,配著長劍,氣勢洶洶而來,拔腿就想跑,不等他們跑出兩步,銀色的長劍已經先到了眼前。 晉少云等人肅清余下匪孽,拭去劍上血跡,輕嗤一聲,“就這?小爺還沒殺盡興呢?!?/br> 秦溯這次并沒動手,但也沒阻止,只是看了一眼遍地的尸體,除了那些匪孽的,還有一些穿著統一,看上去應該是護院的。 抬腿下馬,檢查了一下那些山賊劫掠的珠寶,秦溯總算想起來了,前世也有這么一遭,也和現在一樣,等秦溯他們趕到的時候,這些人都已經被山賊殺光了。 “算了,走吧,回去通知就近縣城的縣官來收尸?!?/br> 看了一圈,秦溯多看了一眼尸體中間的馬車,和前世一樣,也不認為還有什么活人,拉住韁繩,準備上馬離開。 “留步……”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卻讓秦溯心頭一震。 快步走向那架馬車,秦溯以劍挑開厚重的門簾,只見面無血色的沈奕倒在軟榻的枕靠上,出氣多進氣少,隨時可能暈死過去。 到現在,秦溯終于知道那條命是什么意思了。 正當秦溯看著沈奕的時候,沈奕也感覺到眼前驟然一亮,勉強抬起頭,她看清了秦溯的臉。 “你……” 秦溯看沈奕抬起頭來,剛要說什么,就見沈奕眼睛一閉,昏死了過去。 “殿下,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