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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帶著侵略性的目光肆意打量著剛才去扶了老太的樂玉珊,鮮紅柔軟的舌頭從她的口中耷拉下來,卷起空氣中漂浮的粉塵沒入,又虛虛向前一探,但在還沒碰到樂玉珊的時候就被夏千闌抄起一根棍子抵住。 “等下?!?/br> 尋常的棍子自然抵擋不住已經并不屬于人類的那條舌頭的力量,在剛觸碰到的時候夏千闌就感覺到一陣吃力,甚至舌尖的黏液開始一點點地侵蝕滲透木質棍棒。女人面帶玩味地想要看到她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可惜并沒有,夏千闌只是將樂玉珊拽到了自己身后,用身體將其牢牢護住。 “隨便亂碰我這邊的人不好吧,哪怕是鬼也不行?!?/br> 溫柔神色頃刻間呈現在她的臉上,讓那明艷五官稍稍少了幾分攻擊性,眉眼間雖是含著笑意,但依舊保有冷冽的警惕。樂玉珊的手從剛進來的時候就被她扣住,此時甚至能感覺到抓著的力道又緊了點,弄得都有點疼。夏千闌的指甲有點長,在后知后覺意識到可能會刺痛対方時,又把力量稍微收斂了點。 “還有,喜不喜歡女人跟你沒關系?!?/br> 女人的面色在被夏千闌懟了句后就不大好看,但顯然是白天限制了她的鬼力,冷冰冰地丟下“一丘之貉”幾個字后就從房梁上游移而去,轉眼間沒入了尾端的黑暗窗口。剛才的対話肯定是全部落入了她的耳朵里,在離去之前,那雙帶著點猩紅的眼睛目光里滿是濃郁的恨意,夏千闌相信,如果能給她一個機會,女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在場所有人千刀萬剮才能將仇恨消弭些許。 但夏千闌沒時間跟她解釋那么多,只能在女人暫時撤退以后去晃了晃床上的老太婆。 “阿姨?!眱扇私晃盏碾p手在這一刻松開,離開掌心柔軟的溫暖,夏千闌忍著惡心,又推了推那老太婆的肩膀,“醒醒?!?/br> 老太婆沒動彈。 “阿姨?” “劉君……” “什么?” “劉君!”老太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像是一把尖利的錐子鉆入墻壁般刺耳難聽,其間飽含的濃烈恨意竟是絲毫不亞于剛才的那個女人。兩道渾濁的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是你害死了阿彬,死賤人!” 吼叫中的老太驀然睜開雙眼,與先前不同的是,那雙原本還黑白分明的眼中似乎染上了些許白翳,渾濁的顏色在她的眼中擴散,老太卻毫無察覺地邊呼哧呼哧大喘氣邊直起腰桿。 她率先冷漠地看了夏千闌和樂玉珊一眼,確定在兩人的手中沒看到任何東西后才疑惑地挪開了視線。只是剛剛那一下弄得她已經有些不大舒服,老太少了幾分繼續跟她們聊天的興致,說了句自己身體不舒服以后就匆匆地就想要趕客了。 “対了阿姨?!毕那ш@沒介意她的喜怒無常和忽然失陪,面帶關心地問道,“你知道孫彬在學校的時候當的是什么老師嗎?我得先把他那邊的事給處理完才能來做你這邊的?!?/br> 老太対她的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模樣顯然是急著想要把人給攆走,甚至対于“配陰婚”這件起初很感興趣的事情都失了大半興致。聞言皺著眉: “他不是那什么教彈琴的老師嗎,你們怎么來的時候都不給問清楚了?” 夏千闌又問:“彈琴?彈什么琴?” 老太終于是不再想跟她廢話下去,閉著嘴不再搭理兩人,只粗暴地把她們往外面使勁推搡著。夏千闌這才發現老太的力氣很大,她憑借著自身的體重根本站不住,又不好拽著人家的門邊不走,兩人就這么被一個老太婆給從屋子里攆了出來。 “闌姐你看她什么態度!”等到聽見腳步聲漸漸走遠了,樂玉珊怒嗔一句,“之前還眼巴巴讓我們給她兒子配陰婚呢,結果現在就開始趕人了!” “別鬧?!毕那ш@的聲音略有點低,呼吸拂過耳際,帶著些微癢絲絲的感覺。樂玉珊的手被她半握在手中也沒松開,兩人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就貼近到了社交安全距離以內,不過夏千闌此時此刻倒也沒功夫去關注這些,“你還真打算給她配陰婚呢?” “那肯定不……” “噓?!?/br> 緊急短促的一聲把樂玉珊所有的抱怨都堵住,女人的纖纖手指就這么抵在了她的唇前,肌膚無意擦碰到柔軟飽滿的唇珠。樂玉珊下意識地都屏住了呼吸,繼而被夏千闌拽著往后退去一點,身體恰好被墻角給擋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被一下子推開,老太那雙已經幾乎快要被白翳給糊滿了的眼睛只余下黑色的一點,骨碌碌轉著在找尋剛才兩個人的蹤影。 沒找到,老太罵了句臟話,又用本土很難懂的方言嘀咕了幾句什么后才急匆匆走了,看著那樣子顯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辦,夏千闌勾勾手示意樂玉珊跟了上去。 ** 天色愈發暗沉,沉沉欲來的山雨一旦席卷,估計等到時候回到別墅都會非常困難。跟隨著那老太七拐八拐地穿過開闊地帶后,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只能容得下一人前行的狹窄羊腸小道,多日的陰天讓兩旁堆積滿淤泥,滑溜溜的青苔遍布四處,一個不小心就能從凌亂山石間栽倒下去,非死即殘。 按照正常情況,像這個老太那么大年紀的人肯定是不會冒險從這邊去走的,但此時此刻,在后面偷偷摸摸跟隨著的夏千闌卻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決絕神色。那根堅固的拐杖在地上一點,老太慢騰騰地往前挪著,兩旁的山石因為她的大動作稍稍有些松動,老太一個趔趄差點真的從那上面滾下去,嚇出滿頭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