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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獨屬于腐爛尸體的臭味從它的身上擴散開來,濃稠到已經看不見窗外景物的夜色里,唯一的一點光線照耀著那只正在對里面攀爬的慘白臂膀,正在竭力蠕動的身軀從肩頸處就被什么東西殘忍地切割開來,竟是沒有最重要的頭顱的存在。樂玉珊和趙昱爭先恐后地向后退卻,前者死死掐住了后者的手臂,眼看著就要一聲尖叫爆發出來。 “噓!” 夏千闌卻忽然回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阻止了眼看著就要爆發的二重奏。她眼尖地看見那只手在他們動靜小了些以后就停止了繼續往里塞軀體的動作,只是不安地在原地掏挖著什么,尖銳的指甲劃過木地板,發出“滋啦滋啦”的怪異響聲。 沒有摸索到想要的東西,那截斷裂的軀體似乎是有些煩躁,長指甲摳住稍稍翹起來的一片地板在往外徒勞地拉扯。但這里的地基建造還挺堅固,區區一條手臂自然沒法撼動,這個副本的NPC比起上一關的來說肯定是攻擊要差很多的。夏千闌小心翼翼地越過地面上的狼藉,拾起桃木劍來,找準機會往它手上狠狠一戳—— 慘白手臂仿佛被燙了一樣猛地縮回,所過之處飛濺起來的木屑落到了夏千闌的手上,帶著點濕漉漉的黏膩的水。與此同時,桃木劍的尖端開始迅速泛起漆黑,被侵蝕了的桃木劍對于鬼怪就沒有鎮壓驅逐的效果了,原來這種東西需要零距離接觸,而且還只能用一次。 在桃木劍完全化作黑色時,夏千闌將其丟到了門口那個破洞處,不過那東西也沒再來。須臾后,屋內的人聽到屋外響起一陣物體在地面上攀爬的摩擦聲,聽起來像是那斷裂的身軀離開了,整棟小別墅再度歸于寂靜。 驚魂甫定的趙昱一屁股癱倒在地板上嗚咽出聲,他看到夏千闌在收拾完現場后朝自己掃過來的眼神是冷冰冰的,先前那點稀薄的憐憫早就隨著他之前的一通作亂而消失殆盡。在這樣的環境中,哪怕是至交好友也很難保證可以容忍一個拖后腿還愛指摘人的存在,更別提他和夏千闌之間并沒有什么牢不可破的關系,僅僅是靠那點金錢維持而已。 夏千闌如果想把他丟掉,只需在下一次那些東西過來的時候直接轉身離去,在她眼中或許不值一提的小鬼就會輕易勾走他的性命。 “闌姐……” “闌姐?!?/br> 趙昱哽咽著開口,但與此同時樂玉珊也說話了,她搶先一步走到了夏千闌的身邊,直接無視了趙昱的存在緊緊勾住她的手臂,不過夏千闌居然都沒躲開。 “剛才在那個尸體要摸索進來的時候,我看到安寧遺像的眼睛好像動了下?!睒酚裆壕o張兮兮地匯報自己的發現,似乎是怕夏千闌不信,想用手指一下那個遺像,不過擔心會觸犯到什么禁忌又緊急縮了回來,“就、就是之前那眼睛好像往門口看了下,你看她現在也是……” 夏千闌和趙昱聞聲齊齊朝遺像望去,光線昏暗的煤油燈映照出少女燦爛依舊的笑靨,只是那雙原本看著正中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真的在悄無聲息的時候移動了下位置,原本位于中間的圓溜溜的眼珠子往門的方向稍稍偏了點。 安寧依舊在笑,可那原本愉悅單純的笑容里似乎多了點別的味道,翹起的唇角隨著眼珠位置的變化反倒像是對什么東西的冷然嘲諷。注意到這一點的夏千闌面色也變了變,原本想要去拿遺像的動作頓住了,她之前一心都撲在門口的那具無頭尸體上,卻沒有注意到遺像,現在是看到遺像快要掉到地上才下意識想要往里推的。 可遺像明明之前是放在正中間,怎么會一下子挪到邊緣來了? 等等。 夏千闌壓制住有點急促起來的呼吸,在瞬間全然安靜下來的室內緊緊盯住那張有架子支撐住的黑白照片相框。因為離得不遠,哪怕光線暗淡,她也能依稀感覺到那只架子是在以極其緩慢的rou眼很難辨別的速度在一點點朝前面挪動,甚至在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都屏住呼吸時,聽到了極其細微的摩擦聲響。 “沙沙”聲大過了再也難以壓制的呼吸,安寧巧笑倩兮的遺像終于撲通落地,表面鑲著的一層玻璃摔到四分五裂。窗戶沒關,有夜風徐徐而來,吹得遺像向前飄了兩下,在觸碰到地面的剎那,就被之前那具尸體遺留下來的骯臟痕跡給黏住了。 黑白分明的正臉向上,安寧依舊是笑著,但眼角竟是流出了暗紅的血液來。那臉上的笑容正在不可思議地逐漸擴大,漸漸地、嘴角咧到了耳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也染上一絲邪異的猩紅,在風中舞動的照片里那張臉掙扎著躍躍欲出。 “啪!” 夏千闌的煤油燈被風吹得熄滅,世界霎時間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躲在后頭的樂玉珊和趙昱都是一驚,樂玉珊的煤油燈肯定是要等到去墳地守夜的時候才能用的,于是后者急急忙忙從口袋里掏放在里面的煤油燈—— 在來之前還鼓鼓囊囊的口袋此時卻空無一物。 趙昱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來不及再去翻找煤油燈究竟在匆忙間落在了哪里,在照片里的人隱隱欲要伸出手之前,趙昱猛地將桃木劍丟給了夏千闌,夏千闌在黑暗中聽聲辨位牢牢接住迅疾向下一刺!只見一點零星的幽暗火光閃過,一只蒼白纖細隱隱顯形的手很快又縮了回去,之前在黑暗中已經快要觸碰到夏千闌的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