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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好人有好報,怎么燕府就一直人丁稀少,到現在竟還要落得個絕后的地步? “覃叔,不用怕,這幾天辛苦你了,好好歇著去吧?!毖嗝魍ヅ呐乃募绨?。 “那聘禮的事……” “交給我來辦?!?/br> * 昨夜下了場雨,轎子還未到府,雨就跟豆子似的往地上砸,小高手忙腳亂地護著趙夜闌回府,還是淋了一身雨,即使泡了熱水,第二日起來時還是有些頭暈,只好遣人繼續去告假。 在獄中讓吏部尚書伏誅,又接連兩日不去早朝,放眼整個朝堂,也就趙夜闌敢這般有恃無恐了。 屋子里一股藥味,怎么驅都驅不散,總會有新的藥往他五臟六腑里灌。 也不知道這副身體到底能撐多久,他喝過藥,不想繼續躺著,便靠坐在窗邊,看天外的雨,將院里的花打的七零八碎。 有丫鬟撐著傘跑過去,想要把枝條扶起來,見狀,趙夜闌喝止道:“別動它?!?/br> 丫鬟不解:“大人,這是您上次親自種的花?!?/br> “別管它?!壁w夜闌望著那幾株被淋得快從枝頭掉下來的花,“或許它命該于此,能活到這時候,已經是它運氣了?!?/br> 丫鬟只好去打掃其他地方,要盡快整理府苑,過幾日就要舉辦親事,四處都要裝飾一番。 趙夜闌時而看會雨,時而看一眼蹲在屋檐下剪紙的仆人們,有些煩躁。 每逢下雨,他就心情不好。 不一會兒,小高一手挎籃,一手撐著傘跑回來,將今日買的新鮮水果放到他面前,然后馬不停蹄地去將軍府去交聘禮單子。 趙夜闌看著籃子里的東西,又是一籮筐新鮮的梨子,個頭大,汁水多,生津止渴,可他沒什么胃口,只伸手在籃子里挑挑選選,最后挑出一個有腐斑的梨子,掰開兩半,從中取出一截竹管,倒出里面的紙條,展開,一行娟秀的字體印在眼前—— 燕府消息已于前幾日都匯報完畢,實在沒新鮮的了,倒是昨日有幸見了燕將軍一面,模樣與傳聞中相差甚遠,只需紋銀百兩即可拿到本人親筆所作的將軍畫像。 閱罷,他便將紙條扔進了炭盆里。 燕明庭幾乎沒在京城久住過,能打聽到的相關消息確實很少,但至于模樣……與他無關,遑論他曾親眼見過對方的樣子,實在難以入目。 恰在此時,雨聲大了些,心情更是糟糕,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不如死了算了。 但這只是轉瞬即逝的想法,他有很多次冒出這個念頭,但最后總會以更強勁的念頭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快來個人??!”半個時辰后,小高從外面跑進來,大喊大叫的,其他人馬上擁上去,嘰嘰喳喳個不停。 “吵什么?”這會雨小了,趙夜闌走到門口一看,就見小高手里捉著一只雞,“從哪兒弄來的?” “將軍讓我帶回來的?!毙「叱蠲伎嗄樀貙㈦u舉遠一點,有些怕這玩意,交給旁邊的丫鬟,丫鬟一時沒抓穩,雞撲騰到地上,咕咕咕叫了幾聲,搖著胖乎乎的屁股跑了。 “還愣著干什么!”趙夜闌厲聲道。 眾人如夢初醒,連忙沖上去捉雞,頃刻間就弄得院里雞飛狗跳的。 趙夜闌的臉色比外面烏云還黑,他踏出門外,環視一圈,聽見聲音離他越來越近,轉過身,還未瞧清楚,就感覺一只rou乎乎的東西撞到了自己。 他低頭一看。 “咕咕咕!” 一個老仆眼疾手快地上前把雞抓起來,這時雞卻安靜了一瞬,然后屁股一鼓一鼓的。 “這是雞屁股要爆了嗎?”小高一臉驚恐。 丫鬟們擔心又好奇地后退兩步,然后盯著雞看。 “不是的,應該是要下蛋了?!崩掀驼f道。 趙夜闌沖著門的方向伸手:“把它給我扔出去?!?/br> 話音剛落,手里就多了個熱乎乎的東西,一顆雞蛋滾到他的手心,熱乎乎的。 趙夜闌看看雞蛋,再看看并不干凈的雞屁股,臉色驟變。 其他人剛想笑,又生生憋住,趕緊抓著雞和蛋躲開。 “沐浴更衣!” 趙夜闌在浴桶里足足泡了半個時辰,熱水不斷更換,也沒把他的火氣降下來。 “燕明庭給只雞做什么?”重新換上衣服后,他才找來小高問話,想到多年前的碰面,對方也是拿只雞塞他手里,然后躲起來看笑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將軍說,您身子骨太差了,給你送只雞補補?!?/br> “身子骨差?”趙夜闌氣急冷笑,“好,好你個燕明庭,含沙射影地說我手無縛雞之力是吧。你去把院里那些掉在地上的殘花敗柳收拾收拾,給這個又丑又摳的老鰥夫送過去!讓他瞧瞧氣數已盡的東西都是什么下場!” 將軍府的大堂里,一片寂靜。 原本還在和議事的眾武將,齊齊盯著桌上這一堆快要枯死的花和折斷的柳條,水珠浸濕了那一塊桌面。 燕明庭:“這些是什么意思?” 何翠章抓耳撓腮:“我大膽猜一猜,這會不會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意思?” 燕明庭:“那這些柳枝呢?” “折柳……寄情?” 眾人紛紛側目,神色復雜地看著燕大將軍。 燕大將軍盯著這堆東西看了許久,嘆氣,發愁:“這可不太妙啊,難道一只雞就讓他芳心暗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