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坐回椅子上，顫著唇，沒有吭聲。

    第152章 為了誰

    墨淵把他的記憶解封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都解封了什么。

    段瑯知道墨淵恨他，墨淵以為自己曾經受的苦全部緣于他，所以毫不客氣地傷害他。但是墨淵后來也救過他，所以他不怨墨淵，哪怕他數次陷入險境也全是因為墨淵。

    可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墨淵因為月瑩白而使勁虐他，他又不欠墨淵什么，墨淵一個人虐他也就算了，弄朵白蓮花惡心他算什么?更別說墨淵要為了月瑩白挖他的靈根。

    至于和墨淵發生過關系這件事，是月瑩白親口告訴他的。他知道這其中有水分，但只要想到月瑩白敢這樣說，其實是墨淵縱容的，他就忍受不了。

    他能接受這一世的墨淵，就是因為他沒有用這種方式惡心過他，甚至在發現月瑩白害他后，二話不說就將她送走。

    墨淵見段瑯不說話，忍不住走到他旁邊，半蹲下，抓住他的手，沉聲道∶quot;我沒有做過。quot;那時候的他確實起過要用月瑩白惡心段瑯的想法，也曾經想挖了段瑯的靈根補給月瑩白。

    可是他卻沒有對月瑩白動過情，也沒有發生過關系。為了杜絕上次的事情再發生，他提前告訴這一次的自己，讓他把月瑩白送走。

    但是他沒有想到，阿瑯不接受他的原因，是因為這個。

    段瑯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墨淵抓得太緊了，緊得他根本抽不回來。他咬了咬牙，quot;松手，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quot;墨淵沒有松，不但沒有松，還單膝下彎，跪在地上。quot;曾經的事是我錯了，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quot;段瑯不語，只是沉默地望著他。

    這目光讓墨淵心中發堵，悶得生疼，墨眸里泛起血絲。quot;難道真的要讓我把墨淵還給你?quot;

    段瑯仍不說話，直直地看著他，鳳眸壓著的全是復雜的感情。

    片刻后，他平靜地道∶quot;容枝，討論這些都沒有意義，你知道墨淵回不來。我們還是先說一下你解毒的事情。quot;

    墨淵忽地感到無盡的絕望，眼睛里已經是一片血紅。他緩緩閉了下眼，踉蹌著站起來。quot;你不原諒我，纏情絲的毒解了又有什么意義?'

    兩人的關系就此變得僵硬起來，雖然在一個屋，但段瑯很少和墨淵說話，只是他能看到墨淵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了下去，有一次他出門回來，甚至看到他又在嘔血。

    墨淵看見段瑯，下意識將染滿血的帕子藏到身后，撩起眼皮看向他。不過短短半個多月，他就消瘦下去，寬大的黑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段瑯本想視而不見，最終卻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他，quot;藥方是什么?quot;

    墨淵抬眼看他，沾了血的嘴唇顯得有幾分妖異。

    停了一會，他報出幾株靈植的名字，quot;師兄不用白費力氣，沒有帝流漿，就算集齊了也沒有用。quot;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把對段瑯的稱呼又換成了師兄。段瑯微微垂下眸，quot;集不集的齊就是我自己的事情。quot;墨淵深深望著他，半晌后，淺淺勾起唇，quot;都聽師兄的。quot;段瑯沒有理他，而是將儲物袋里所有的靈植都拿了出來。

    上次在無人谷弄到的高階靈植不少，但上次被他賣掉了一些，剩了沒幾株，而這僅余的幾株里，也沒有墨淵說的那些。

    纏情絲是奇毒，能解它毒性的靈植也必然不簡單。

    段瑯心中暗暗失望，卻沒有表現出來，把東西一收，轉身去了鳳景那里。鳳景最近經常找他，有時候是聊天，有時候是吃飯，兩個人也慢慢熟悉起來?？匆娝麃?，鳳景威嚴冷酷的面孔有一瞬間的柔和，聲音也緩了幾分。quot;有事?quot;

    段瑯其實挺不好意思的，他和鳳景雖名為舅甥，但其實感情并不深，何況他內里還是個假的，可除了鳳景之外，他也不知道該問誰。

    聽到段瑯的來意，鳳景面無表情地道∶quot;你要找帝流漿?quot;段瑯點頭，quot;舅舅知道哪里會有嗎?quot;

    鳳景雙手攏在寬大的衣袖里，quot;你應該知道帝流漿不好找。quot;

    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開如無數橄好欖，萬道金絲，景爨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注1）

    《子不語》上寫過每六十年一度的七月十五中的月光中含有quot;帝流漿quot;，妖怪們如果吃了它，一夜的修煉相當于吸取日月精華數千年。

    對于修士來說，這也是大補之物，但修士逆天而行，天道吝嗇，從不在修真界除下帝流漿。另外還有一個缺點，便是帝流漿不能保存，放于任何器皿中，也都會消失于無形。

    鹿桑彌給墨淵那一瓶已是想方設法存下來的，就算是這樣，收了一瓶也僅剩下的唯一的一滴。要想再得，則難之又難。

    段瑯的心一點點沉下去，quot;真的沒有辦法了嗎?quot;鳳景微微頷首，問他，quot;你找它做什么?quot;段瑯沉默了一會，quot;我師弟中了纏情絲。quot;鳳景道∶quot;那只天魔?quot;

    來了這么久，鳳景并沒有打聽過墨淵的身份，對于他的存在也不像鳳聽潮那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知道是篤定墨淵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還是自信就算墨淵動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段瑯查拉著肩，quot;他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是天魔的身份。他本來是在凡間長大的。quot;

    他將墨淵的身世講了一遍，又說了他們中毒的經過。

    鳳景安靜地聽著，等段瑯說完后，才開口道∶quot;他是你的俠侶?quot;他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分外肯定。段瑯耳尖一熱，quot;不是。但……但我和他的關系很復雜。quot;鳳景點了下頭，并沒有多加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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