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明明沒有容枝說的那些記憶，但是只是被他這樣注視著，他就突然變得難受起來，胸口仿佛被一只手抓著，完全透不過氣。

    他掙了掙手，想要容枝放開自己，剛一動，卻被更緊地抓住了。容枝緊緊地抓住段瑯，如同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quot;阿瑯，我要消失了。quot;

    段瑯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雖然眼前的人和墨淵長相相似，帶著他熟悉的氣息和味道，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把他當成墨淵。更因為沒有記憶，沒有辦法對他表現出的痛苦感同身受，哪怕說話的期間，他的心口一直不間斷地疼著。

    容枝見他不說話，好一會兒，忽地笑了，眼眶泛紅。quot;阿瑯，我好不甘心，你愛的人明明是我。'

    可是他卻把他丟了，還做了很多很多傷害他的事情，到最后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他懷里。他費盡了全身的修為，逆轉了時光，可是那個人卻不再是曾經的他。

    他又恨又無力，可是卻不想像原來那樣再傷害他，帶著他讓他陪自己一起下地獄，他希望他的阿瑯好好的，不是他的也沒有關系。

    段瑯忍不住反握住容枝的手，低低地道∶quot;對不起。'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知道這一切不是自己的錯，但是看著眼前的人難過成這樣，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道歉。

    容枝猛地伸手，將段瑯牢牢地抱進懷里，下巴摩娑著他的頭頂，聲音里飽含痛苦。quot;阿瑯原來都叫我師弟的。quot;

    而他從來都沒有認真叫過他的名字，只是滿含仇恨地喊他師兄。直到失去他后的千萬個日日夜夜，他才喊他阿瑯阿瑯，一聲又一聲地在心口默念，而他念的那個人卻已經不再回來。

    他愛的人不是他，而是曾經的他，他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有多可悲。段瑯感受著從容枝身上傳來的那股熟悉的冰冷氣息，心尖微顫。他忍不住回抱住他，quot;師弟。quot;

    容枝低低地嗯了一聲，quot;阿瑯還想要我們的記憶嗎?quot;

    段瑯才容枝懷里直起身，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他現在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知道他的重生全部是容枝的手筆，而容枝則是未來的墨淵。他抬頭看著容枝，quot;師……quot;說到這里，他意識到不對，又改了口，quot;我是說墨淵他知道了嗎?quot;容枝沒有松開他，雙手很自然地放在他腰上，垂眸看他，里面滿滿都是他的身影，溫柔又繾綣。墨淵不會這樣看他，他的眼神總是冰冷。段瑯忍不住地想。

    容枝覺察到段瑯的分神，眸中閃過nongnong的不甘憤怒和悲傷，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quot;我已經告訴過他。quot;

    段瑯心想那就是知道了，既然知道，那墨淵會怎么做?還像原來那樣要挖他的心頭血嗎?墨淵愛他嗎?還是說要直到他消失才會愛他?如果他和他之間是一個死局，怎么樣才能解?

    他在識海已經呆了不少時間，用神識往外看了一眼，發現沈倦之已經不耐煩起來，為免意外，他決定先出去。

    容枝拉住他，叮囑他，quot;沈倦之若非拉著你不放，便把星映石拿出來給他。quot;段瑯點頭，遲疑道∶quot;你……你怎么辦?quot;

    容枝神情有一瞬間的黯淡，卻很快地恢復自然，quot;不用擔心我。quot;

    段瑯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句我要消失，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quot;容……你會有事嗎?quot;容枝淺淺勾起唇，鮮紅的紋路印在他瓷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妖異。quot;暫時不會，你放心。quot;

    段瑯總覺得不對勁，可是卻想不出來，只能帶著疑惑出了識海。

    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靠在羅漢床上，墨淵守在他旁邊，沉黑的眸子里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關切。發現他睜眼，他立馬撇開頭，將那絲關切隱藏起來。

    沈倦之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只薄如紙的白玉杯，里面盛著琥珀色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么。

    quot;小東西醒了。quot;

    段瑯坐直身體，嗯了一聲，按照容枝交待的那樣，將星映石拿出來，拋到地面上，催使它變大。quot;你要的東西在這里。quot;

    說完后，他忽地一愣。星映石不是早就被墨淵拿去了嗎?什么時候放在他儲物袋了?墨淵也是眉心微擰，抬起眼皮看向段瑯，顯然也在疑惑這件事。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沈倦之已經對星映石產生了興趣，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它。quot;怎么用?quot;

    段瑯將一縷神識探進星映石，那碧玉般的石面便漾起一層水波，慢慢地浮現出畫面來。畫面里出現的飄渺仙府那一段，滿池的無心蓮隨風搖擺，曾經聞名一世的飄渺仙府變得落敗。

    段瑯和縮小版的墨淵站在池邊，正警惕又好奇地打量四周。段瑯看到滿池的無心蓮，甚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被墨淵一個眼刀給甩了回來。

    明明里面的人和他一模一樣，但是段瑯卻有一股莫名的違和感，仔細想了想，他才突然憶起他并沒有去摸過無心蓮，而墨淵也沒有瞪他。

    這塊星映石雖然烙著他的神識卻不是他的，很有可能是容枝的。沈倦之手指一動，那半人高的星映石便迅速地飛到他面前。他用手指在冰冷的畫面上戳了戳，多情的桃花眼里帶著好奇的探究。quot;這塊石頭叫什么?quot;段瑯回道∶quot;星映石。quot;

    他說完，又繼續專心看著星映石上的面畫。

    上面的畫面又換了個場景，這次卻是北陵城，他和蘇媚在放花燈，燈光搖曳的花燈被放在河里，河面上璀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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