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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和三目人。 三目之人占少數,走到哪里都會被歧視,謾罵,但他們大多數不愿屈服,經常聚集在一起抗爭。 “這玩意兒會傳染,正常人誰手背上長那玩意兒??!”客棧老板繼續跟姜染說了一會兒三目人的事。 “誰也不知道這病是怎么來的,總之忽然有一天,鎮子里就出現了幾個三目人。一開始他們都挺害怕的,又是尋醫又是問藥,還有的性子比較沖動的,當場就拿刀把眼睛剜了,可那些眼珠子就像是活物一樣,除不掉,剜了它,第二日它便能尋回來……” “后來長的人多了,又覺得多一只眼睛沒什么不好的,嘶……怎么這么癢?”客棧老板撓了撓自己的手背,在心里暗罵,定是剛才那人把病氣過給他了,“你方才說,你會治這???勞煩幫我看看……” 儲邑對鎮中三目之事并不感興趣,他當鬼差,晝夜顛倒,白天是他睡覺的時候,帶著賀舒霆早早地上樓休息。 打聽譚幽的事情就落在了姜染頭上。 事情比較多,每一件都挺急,姜染決定兵分兩路。 他安排了白文星在客棧外設了個小攤,與桑濁一起,免費幫人祛除第三目。 而他和銀眷則是在鎮子上一邊調查譚幽,一邊打聽消息,一邊調查那兩張符咒的來源。 譚家舉家搬遷,只剩一座空宅。姜染與銀眷進去兜了一圈,沒能得到線索,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一放,轉而調查符咒的事情。 “寧川的失蹤人口,會不會和妖物有關?” 姜染提出假設,“方才我一進鎮子,就覺得這里的濁氣分外濃郁?!?/br> 他與銀眷兜兜轉轉,再次來到了城墻之下,面對滿墻失蹤人口的畫像思考了一番。 銀眷也覺得這個地方的濁氣濃郁地有些不同尋常,很適合桑濁和他的血rou成長,他在思考,帶著桑濁來這個地方到底對不對。 銀眷隨手撕下了幾張畫像,指了指上面的字,“這些人大多是在晚上失蹤的,這幾個是在鎮內失蹤的,這幾個是在城外失蹤的?!?/br> 姜染取出的寧川鎮的地圖,將這些人的失蹤地標注在地圖上后,得到了一條路線圖。 “沿著這條街,穿過這里的巷子,一路走到鎮外,失蹤的人大多都是在這附近,我倒是想去會會,究竟是什么妖物,敢在我的領地里作祟?!?/br> 姜染的想法是沿著這條路線親自走一遍。 此刻天上下起了小雨,銀眷在他身后默默撐起了一把油紙傘,姜染這才意識到銀眷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兩人在長街上并肩而行,銀眷心細,特地走在了有風的那一邊,用自己的身軀為他擋風。 姜染心中泛起一絲暖意,他偏頭看了看銀眷,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前世的我與你……是如何相識的?!辈坏茹y眷回答,姜染著重強調,“我知道你不太想回憶過去的事,你要是不愿意說可以不說,不用強迫自己?!?/br> “無妨,我可以說給你聽?!贝藭r長街僻靜,他們又靠的如此近,是互相傾訴的好時機。 “我從前……并不是個妖修。其實在很久以前,我是修仙的?!?/br> 銀眷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感覺,“那個年代,修仙者與妖修是對立的狀態,勢同水火,我奉命誅妖,在世間難逢敵手,直到遇見你?!?/br> 姜染在心底感嘆,原來他上輩子這么厲害,怪不得手上沾染了這么多血債。 “我打不過你,還被你廢去了一身修為,之后便改道修妖?!?/br> 等一下!姜染越聽越不對勁。 “聽你這么說,你我之間,不共戴天?我廢你修為,害你改道修妖?怪不得你的修為一直無法精進,原來你以前是修仙的……那你怎么還來尋我?” 銀眷將油紙傘朝著姜染那邊傾了傾,“我自從改道修妖后,修仙界容不下我,妖修界也容不下我,唯你能容我?!?/br> 姜染沉默了一會兒,初聞自己前世之事,心中五味陳雜。 “所以到最后,竟是桑濁誅了我,而非你?”他還是想不通,“按理說,你我之間恩怨不共戴天,即便我容了你,你又怎么能咽下這口氣,跟隨我左右?” 銀眷放慢腳步,側身看著姜染,無比坦誠道: “你我先前,不過是被這世俗間的矛盾和恩怨左右,由不得自身選擇,成王敗寇,輸在你手里,我無話可說,起初是有所不服,但與你相處久了,便發現你并非狠戾可怕之人?!?/br> 銀眷沒有點明姜染的身份,而是將這一段復雜的往事一帶而過。 而姜染也從這段往事之中抓住了關鍵,“所以,桑濁誅我,出乎你的意料,你是我的護衛,而你覺得是自己沒能保護好我?” 姜染總算是知道銀眷無法入睡的原因了,原來都是因為他的死,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自責。 “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便y眷一字一句道。 談及往事,銀眷有些失落。姜染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他這輩子坦坦蕩蕩,自在隨心,當街抱了抱他,以作安慰。 “所以你是個傻子嗎?上輩子當我的護衛沒當夠,這輩子還要來當我的護衛?” “你看,我這一世,孑然一身,沒什么好護的?!苯緦λα诵?,“所以這一世,你不用再沉默地跟在我身后,銀眷,你我之間,是平等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