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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姜染也有眩暈的感覺,每走一步,就覺得身體越發沉重。 可他不敢松懈,更不敢倒下。 姜染追著那松鴉的虛影來到了秦太后的寢殿外。 此時殿外春光正好,姜染靠近的時候,那些忙碌的人影對姜染毫無反應,因為他們全是虛影。 秦太后命人在院子里擺了一桌膳食,宮女們忙忙碌碌,沒有人注意到,那松鴉飛至他們頭頂時,忽然松了口,那塊血rou就這么混在了一盅湯里。 偏偏那天的秦太后胃口很好,舀起一勺湯,看也不看地,將那塊血rou吞入腹中。 這算不算報應? 姜染冷眼看她吞入那塊rou后,穿過秦太后的虛影,往殿內走。 秦太后的另一個虛影正端著一碗漆黑的湯藥灌入腹中,底下跪著一堆太醫。 她憤怒地將碗砸在地上,朝著太醫們問罪,“為何這落胎藥一點作用都沒有?為何本宮的肚子越來越大!” 這應該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吧,姜染看了眼秦太后的肚子,已經是高高隆起的模樣了。 上前把脈的太醫個個渾身發抖,這東西長地太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要臨盆了,無論用什么方法,都無法讓太后落胎,他們也不知道,最后會生出什么樣的怪物來。 此時的秦太后完全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模樣,她有些瘋癲地捧著自己的肚子,朝著墻上撞去。 姜染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絲毫不可憐這個女人,她罪有應得。 入了殿,再往深處走,就是寢宮了。 重重疊疊的虛影擠在寢宮前,議論紛紛。 “昨夜天生異象,今早太后便臨盆了?!?/br> “生了嗎?接生嬤嬤可看到太后生了什么東西?懷胎一月便瓜熟蒂落,莫不是個怪物?” “看著不像是怪物,是個男孩兒,與尋常嬰兒無異,只是像是個啞的,哭都不哭一聲……” “太后十分不待見這孩子,剛生出來,便親手將他摔在地上,可憐那孩子,渾身是傷,現在吊著一條命,還未死,便讓人拿去埋在花園里?!?/br> 姜染穿過虛影,拐了個彎,這次直奔花園。 看見一個太監蜷縮在假山旁瑟瑟發抖,忽然看見姜染站在自己面前,隨即露出驚恐之色。 這是個真人,不是虛影。 姜染看了看假山旁剛挖出的坑,確定他就是埋人的太監。 “那嬰兒,在哪里?”這坑是剛挖的,還沒有被掩埋,只是孩子卻不見了。 那太監是個膽小的,如今天生異象,所有人都像被罩在了皇宮里,誰也逃不出去,宮里到處亂的很,他發抖,還因為方才好像見鬼了。 “是……先帝……先帝把孩子搶走了!我見鬼了,這皇宮里,到處都是鬼……” 姜染把剛才見到的場景在心里盤算了一遍,秦太后之所以會懷孕,應該是吃了那塊血rou的關系,所以一個月就把孩子生了出來。 而業帝在沒有飲異火前,已經在皇陵之中假死很久了,虛弱到根本沒有力氣出來,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直到他割了韶則的頭發,重新飲下異火,在與姜染對峙之時逃出。 這會兒業帝估計在滿皇宮找“柴”,看到昔日的皇后生了孩子,算了算時間,以為是自己的! 業帝搶了孩子,這會兒必會回到仙人尸骨那里。 “糟了?!?/br> 甘泉殿如今只剩下手無縛雞之力的韶則…… 姜染回到甘泉殿的時候,看見韶則的護衛們都倒在了門外。 殿內的血腥味很濃,這些護衛的傷口干凈利落,在一招之內,就被解決了,顯然是雙方實力差距很大。 在伏妖大陣下,業帝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姜染注意到,地上有兩排沾了血的小腳印,朝著溫香渠的方向跑了。 這應該是陸乾,陸乾的腳印旁邊,還有其他幾個凌亂的腳印。 看到這些腳印,姜染總算是放心了。 殿內的人顯然是在護衛與業帝打斗時,先撤到了溫香渠,暫時無礙。 而業帝手中有了嬰兒,第一目標應該是裝著異火的仙人棺槨,應該暫時沒有時間去管他們。 姜染從衣服上撕下布條,將青銅衡纏在手中,習慣性地用牙齒扯了扯布條,打了個結,朝著內殿走去。 果然,在殿內看到了業帝的身影。 業帝抱著那嬰兒,背對著他,站在大殿中央的金色棺槨前。 雖然他的樣貌依然年輕,但在驟然亮起的閃電之下,姜染還是察覺到了,他比昨天老了一些。 “一日不見,眼角似乎長了幾條皺紋?”姜染執青銅衡,一步步朝著業帝靠近,“頭發好像也白了幾根?!?/br> 姜染的臉上毫無緊張的神色,甚至還頗有閑情地數了數業帝的皺紋和白發,最后得出結論: “你用異火續命,不過是飲鴆解渴而已,你看這漫天的驚雷,都是你的報應,不如早點去死,免得拖累眾人,如何?” 業帝此時已經解開了那嬰兒的襁褓,高舉著這孩子準備將他丟進棺槨,豈料就這么被姜染打斷了。 不過現在還時日尚早,他不太著急,便重新將這嬰兒抱在懷中,拍了拍。 “伏妖大陣開啟這么久,若你還有余力殺朕,放馬過來?!?/br> 業帝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姜染的偽裝,他知道姜染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從容鎮定,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