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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院粉紅色的光投射在天花板一腳,像個心型。 他失眠了,并且在這之后大概率也睡不著。 譚璟揚索性起身輕聲走到譚樂床邊,幫他往上牽了牽被子,而后取過煙盒打開了屋門。 咔吧扣上門鎖,站在了漆黑昏暗的樓道里。 屋外下起秋雨,過道間有股潮潮的霉味。 香煙燃起微弱的光,在譚璟揚指間明滅。 他蹲在樓梯口,按亮了手機。打開網頁,手停在輸入的位置像是在下決心。 一支煙吸盡,他終于在搜索框中寫下了忐忑的疑問。 喜歡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看著大量信息涌入眼簾,他的問題也開始逐漸變得具體。 好像喜歡上自己同桌了怎么辦? 好像喜歡上同性了怎么辦? 同性戀是先天還是后天? 喜歡上的同性是直男該怎么辦? 同性戀要如何進行 譚璟揚的指尖驀地一抖,被自己將要打出的問題嚇壞了。隨后快速將那些文字通通刪除,清理瀏覽痕跡。 心臟推著血液,一波波灌向頭頂。他很想找個人問問,為什么自己會対繼準產生那樣的想法?這種想法又是在何時產生的? 在此之前,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處境,可以說毫無經驗可言。 譚璟揚又狠狠連悶了幾口煙,這簡直比做一道數學題難解太多。 他是真慌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很想在明天見到繼準。 看他懶散地垂著眸子,含著糖在秋日的陽光里打瞌睡?;蚴且桓甭斆飨嗟夭[著眼,跟自己開上幾句玩笑。 又或者,就只是并排坐著也行。 一想到繼準,譚璟揚就又覺得翻涌的情緒得到了安撫。這可真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可以讓他將煩躁與安心融作一談。 可第二天,繼準卻沒來上課。 臨近中午放學,譚璟揚忍不住還是給他發了消息問情況,但始終都沒收到対方回復。 筆在指間飛快游走,譚璟揚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此時的鷺鷥巷游戲廳里,滿地狼藉。 繼準攔著比他高出一頭半的黑子,臉上還帶著幾道被指甲劃出的紅痕。 是方才勸架時,被楚舒蘭不小心誤傷的。 楚舒蘭雙目通紅,身體劇烈顫抖地逼視著黑子。 游戲廳外圍了不少人,多數眼中都帶著事不關己與幸災樂禍。 娘的都看什么看!黑子怒吼一聲,抄起個笤帚便扔了出去,大罵道,自個兒家過得太如意了是吧?! 圍觀人群默契地往后退了幾步,不忍將戲看到一半就退場,三步兩回頭地四散。 黑子的臉上、胳膊上幾乎都被楚舒蘭撓花了,可他并沒還手。畢竟他是真的很愛楚舒蘭,且不対女人動手一直是底線。 但他也是真得被氣瘋了,整個人都像頭受傷的黑熊,瞪著眼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繼準給黑子遞了根煙,又拖來個板凳讓他坐在上面。 回頭対楚舒蘭道:蘭姐,你要不先回去吧。等你們都冷靜了再一起想辦法。 想什么辦法?!我做錯什么了?!楚舒蘭怒氣沖沖看著黑子,我想結婚,不想爸媽一天到晚追在你屁股后頭說風涼話!我知道你要面子,他們那么說你我心里也不好受!結果呢?到最后我落了個里外不是人! 話說到后面她越來越委屈,用顫抖的手指著黑子大罵:沒良心的王八蛋,我這么做到底為了誰?!你、你還敢沖我發火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畜牲、孬種! 那你就背著我把游戲廳賣給姓呂的?! 黑子噌地從板凳上竄起來,粗聲吼:我都対天發誓了我會想辦法賺錢,會讓你爸媽滿意,你還要我怎樣?!啊?! 呂修霖是蘇皓男朋友,人家要游戲廳怎么了?!楚舒蘭大叫,用你這個外人cao閑心么?你別他媽是喜歡蘇皓吧! 你再亂說一句?! 我就說了怎么著吧?!放著結婚錢不要,你是不是連我也不想要了?! 你!你懂個屁!姓呂的根本就配不上蘇皓,要不是他,蘇皓就不會死!黑子攥緊雙拳,眼神壓抑著委屈,你知道我有多愛惜這些機器,你一上來就把它們砸成這樣,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 那也是你先找的茬!本來明明是件好事楚舒蘭怒極反笑,是,蘇皓是你鐵磁兒親兄弟,可我他媽的又是什么?! 楚舒蘭說完將包往肩上一挎,冷冷道:我就是想活得舒服些,你要是還想繼續跟我過日子,就不要再過問游戲廳的事。不然,錢歸你我一分不要,你有本事就自己再從他手里買回來。至于我倆,一拍兩散!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游戲廳,朝巷外走去。 直到楚舒蘭走遠,黑子才像個被拔了氣門芯的輪胎轟然泄在了地上。 他握拳的手狠狠砸向那些碎玻璃碴。 一時間鮮血飛濺,在陽光下綻放著刺眼的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