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宋看下來整個劇本之后，對沈虞最深的認知就是，這是個游離在人性道德和法律邊緣的人，他像是踩在鋼絲上行走，一面是陽光，一面是黑夜，最終會偏向哪邊，只看沈虞自己作何選擇了。

    當然，看過全部劇本的聞宋已經知道結局，作為演員，他需要演出的就是沈虞一半置身黑暗，一半置身光明的那種狀態，即便身處泥沼，即便連自己都不愿相信人性，但是沈虞的內心卻還是善良的，他性本善，奈何命運不公。

    這是聞宋所理解的沈虞。

    聞宋花了兩天時間研究劇情和沈虞其人，剩下的最后一天則被他用來去做別的事了。

    安嶼問起他在哪的時候，對他給出的地點很是奇怪。

    你在醫院?安嶼的語氣頃刻間就緊張了起來：生病了嗎?哪里不舒服?

    聞宋連忙說道：沒有不舒服，我只是來醫院看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安嶼聽到這個答案，聲調更是拔高了一個度。

    聞宋又解釋道：我只是來看看心理醫生的工作模式，給沈虞做個參考，看再多資料都不如自己親眼過來看看。

    安嶼松了口氣：那就好，看樣子明天之后我應該就能聽到你的好消息了。

    明天沒到，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聞宋笑笑，沒把話說得太過絕對。

    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他都喜歡留一些余地。既給自己，也給他人。

    安嶼喜歡他這種謙遜沉穩的態度，叮囑了他幾句出門在外的注意事項，便沒再多說掛掉了電話。

    聞宋收起手機，扣上衛衣帽子，對著醫院的標識往心理科室走去了，醫院本就人多，沒人注意到人群中混跡了一個低調的新人演員。

    一天下來，聞宋不止去了一家醫院的心理科室，他去過三甲醫院，也去過心理醫生的私人工作室，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獲。

    離開計劃中的最后一家醫院時，天色已經大暗了，聞宋看著滿街的燈火通明，站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好像有一瞬間迷失了自己，生出一種恐懼感，恐懼現在發生的，和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口袋里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聞宋的這種恍惚恐懼感，他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嘴角就先下意識地揚起了，接起電話時的聲音也是帶著笑的：今天這么早收工嗎?

    聽筒里，男人本低沉好聽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更平添了讓人感到耳朵酥麻的磁性。

    嗯，今天通告沒有大夜戲。

    秦時頓了頓，捕捉到電話那頭不屬于室內的雜音，詢問道：你在外面嗎?一個人還是和助理一起?

    第167章 湊在一起就是一塊

    一個人。

    聞宋回答秦時問題的同時，覺得身體好像也在逐漸回暖，剛才那種恐懼感在秦時出現后，遠離了他。

    發生什么事了嗎?你聲音不太對。秦時敏銳地察覺到了聞宋和平時不大一樣的語調，即便那只有極其微小的差別。

    沒，就是一個人在街上不小心胡思亂想了一下。聞宋笑了笑，沒細說他胡思亂想了什么，盡管他清楚秦時會察覺到，說出來反而會顯得沉重，他只是短暫地悵然了一下，心照不宣就好。

    秦時果然沒追問，讓他注意安全，事情辦完了就早點回去。

    聞宋上了停在路邊的車，連上車載藍牙，把手機放在車上繼續和秦時說話。

    說起來，帝王權好像也快殺青了吧。聞宋一邊啟動車輛一邊說道。

    秦時嗯了一聲，那邊也傳來了車輛行駛的聲音，應該是在回酒店的路上。

    差不多十天能結束。

    聞宋低聲重復了一遍十天，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忽而笑了起來：那你殺青之后我應該還沒進組。

    已經定好下一部戲了嗎?秦時的語氣也帶著些笑，他知道聞宋在為什么高興，因為他也是期待著的。

    雖然在安嶼那邊沒把話說死，但是在秦時身邊，聞宋總會露出他不會呈現在其他人面前的真正的他自己，他勾了勾唇角，說：算是定下了吧，一部懸疑題材的刑偵劇，角色是一個很會破案也很會看人心的心理醫生，明天去試鏡，有好消息的話我第一個通知你。

    聞宋當然是自信他能拿下這個角色的，一個演員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就是他自己內心都清楚他并沒有為角色付出全部的努力和認真。

    秦時回想了一下剛才在手機里聽到的聞宋那邊傳來的嘈雜聲，再結合他剛剛說的話，得出結論：你剛剛是在醫院?去了心理科室?

    聞宋利落地打著方向盤轉彎，聞言不由感慨道：我怎么覺得你比我更適合這個破案的劇本?

    和你競爭嗎?秦時輕笑一聲。

    那我可贏不了你。聞宋說。

    不，你已經贏了。秦時認真道：人都是你的，你贏在了起跑線上。

    聞宋被他逗笑，在醫院門口生出的那些心思，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現在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就算是夢境，他也不愿意醒來。

    更何況這也并不是夢，這是老天給他的補償，他郁郁半生，終于是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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