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魔尊私定終身后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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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在交心老爺的腦中一閃而過, 下一刻, 須發蒼蒼的老人便猛然抽出拐杖, 急速后退幾步! 穆無霜眼簾耷拉了一下,臉上似有失落。 哧—— 交心老爺的眼睛驟然瞪作銅鈴。 他的心口被一柄狹長的刀刺穿,刀鋒自他胸前頂出,帶出細小的血沫。 身后,黑發紅眸的少年單手執刀。 他周身黑霧繚繞,看不清臉上神色。 而前方“虛弱”的穆無霜腰板頓時直起,漂亮的眉頭皺成一個大疙瘩。 咚的一聲,交心老爺轟然倒地,露出其后穆無霜一張橫眉怒目的臉。 歸覽收刀,而后抬起頭,神色冷沉地望向她。 他心底猶然顫顫,無意識地捏緊了指節,聲音繃得緊緊:“你……” 話說出口,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而穆無霜已然憤憤打斷他:“大護法你在干什么?你沒事來宮門摻和我的事做什么,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嗎你就來插手?” 被破壞了原定計劃的穆無霜越想越氣,聲調也逐漸拉高:“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刀殺了這個惡神很帥?是不是覺得自己在見義勇為英雄救美???” 她氣頭正盛,罵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歸覽的身形僵立在原地,半點動作也沒有。 穆無霜說完,很是煩躁地跺腳轉身,看也不看歸覽。 她一揮手,道:“你趕緊滾開,少礙眼了行不行。我還有事情,有什么事晚點再找,別他媽在這煩我?!?/br> 歸覽臉色難看。 他盯著穆無霜的背影,冷笑:“可以。說要人身安全的是你,現在自尋死路的也是你?!?/br> 歸覽道:“之前你要找死,沒人攔著你?!?/br> “但是現在,天道契在這?!鄙倌甏浇锹N起嘲弄弧度,一步一步朝穆無霜的方向走去。 “現在的你死不死,還由不得你自己決定?!?/br> 穆無霜一愣,面色有些尷尬。 她差點就忘了自己還和這小魔頭有個天道契約在身。 現在這個狀況,倒也陣不能怪小魔頭誤解。原本誤解也沒什么,但偏偏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宮門,還就恰恰好阻撓了她。 早知道應該把這事提前和他說的,免得出岔子。 穆無霜懊惱了片刻,但當下事出緊急,她一時顧不得這么多,只能匆匆解釋道。 “這個、這個我不是找死,我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好吧?,F在我還有事要去做,晚點和你解釋?!?/br> 她快速說完,又補充道:“你不用懷疑也不用擔心我,我一點也不想死,剛剛是事出有因的,我晚點回來同你解釋?!?/br> 少年紅眸暗暗,一瞬不動地落在她身上。 他似了然地一點頭,聲音涼涼:“能有什么事呢?” 方才一通話語間,歸覽已經走至穆無霜身前,眼神漠然如冰。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穆無霜。 “你想不想死,又和我有什么關系?” 少年身上的魔氣尚未消,磅礴濃厚的威壓覆上顱頂,穆無霜只覺遍體發涼。 她雖然留有后手,也知道要怎么應對交心老爺,但心脈受損卻是實打實的。 穆無霜此刻身上的虛弱不是憑空假裝的,而是真的散去了一半魔力。 這個狀態是可逆的,但并不是能說逆就逆,張嘴就輕易逆轉的。 而且穆無霜現在暫且不能逆轉。 她特意給交心老爺破綻,為的就是要在脈絡里存儲他的魔力,而這個魔力在之后,有很關鍵的用處。 而歸覽此刻,明顯不怎么講道理。 他低眉垂目,眼底陰鷙漸顯。 少年一指撫上她心口淋漓的血洞,按上去—— “你如今這般模樣,又能做什么呢?死得就剩半條命了,也顧著做事?” 歸覽笑意惡劣:“依我說,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自知之明和覺悟,不該不自量力,不該逞能?!?/br> “你說對么?” 修長指節沾染了滿指淋漓鮮血,穆無霜唇瓣緊抿,臉上微有頹然。 歸覽的威壓逼得她氣息都發滯,一陣一陣的壓迫感自喉頭延展到舌根,令她有種嘔吐的沖動。 自從當上魔尊以來,她很久沒有體會過被威壓桎梏的感覺。 如今乍然感受,那種發自心底的深重無力感再一次漫上心頭。 曾經,從前,也是這樣無力。 威壓之下,手腳皆不能動。 少年冰冷的手指攥上手腕,力道大得幾近能夠掰斷腕骨。 緊接著,她被一把摟起。 歸覽將她抱起在了胸前。 少年氣息平穩,臂彎并不如他的手掌一般冰涼。 他身量頎長,肩胛略有單薄,指骨和手掌的力道大得驚人。 這不應該說是抱。 應當算是一種另類的禁錮。 少年身上的威壓絲毫沒有斂去,毫無束縛地放至最盛,錮得她手腳發軟,喉頭澀然。 她胸口猶然在淌著溫熱的血,黏黏糊糊的,令些異物感的難受。 穆無霜在威壓下艱難地猶豫了一瞬,就抬手想要施個術止止血。 哪知道少年下頷像是長了眼睛,在她抬手的一瞬間,一只手就冰冷地扼住了她將抬未起的動作。 歸覽聲音低?。骸跋胍u我,趁早歇了心思?!?/br> 他說完,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隨口接道:“況且——” 且字的音及時止住,歸覽眉間古怪地動了動,沒說什么。 他握著穆無霜右腕子的手指又緊了緊。 穆無霜表情萎靡,喪里喪氣地開口:“好哥哥,我哪敢襲你呢。你都說了我是個重傷廢物了,還有必要襲擊你?” 歸覽低眸看她,不知為什么一勾唇。 “也是?!?/br> 一路上,二人沒有再說什么。 穆無霜的模樣就像是認命了,任由歸覽一路軟禁著回宮,半點反抗沒有再作。 她甚至閉上了眼睛,干脆試圖睡一覺。 反正事已至此,還是等回宮再說吧。 待得回了自己寢宮,她自有千種法子去辦她的事。 屆時,歸覽就算長了六百只眼睛也攔不住她。 穆無霜這般想著,放心大膽地進入了夢鄉。 身側的威壓不知何時漸漸散了。 懷中少女眼眉安和,呼吸清淺。 歸覽一直行著的足步微微一頓,斂著眸,低頭看穆無霜。 褪去了平日里的明艷神情,她其實生得有些清淺的柔婉,鼻頭與唇都秀氣,弧度輪廓無一可挑剔。 只那一雙眼,明亮濃艷,目如黑珍珠,常常長眉一挑,眼瞳里就泛出濃厚的張揚與意氣。 那種意氣是鋒銳的,是自小生長在溫軟里的人才會有的自信和高昂。 歸覽每次見穆無霜的眼睛,都會發自心底地浮起一股排斥。 他們同為鋒銳之人,差距卻這樣大。 自己的鋒銳是芒刺外露,生殺予奪。而穆無霜卻能意氣風發,恣意開懷。 世人常說少年意氣,歌頌的是五陵年少,倜儻風流。 他才是少年。 但別人嘴里說的東西他一概沒有,反而是穆無霜,竟然有幾分那樣的影子。 憑什么呢? 憑她生來就是穆家的大小姐,憑她生來就懷擁萬千寵愛,就有旁人一輩子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如果換他來當穆家的大少爺,換他來懷擁這紅塵繁華,那個意氣飛揚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一定會吧。 假如換了穆無霜來做棄子,來做被拋棄在魔域里的人,她可能都未必能活下來。 少年眼目中的紅意越來越重,郁色沉沉覆上眼睫,威壓欲起。 懷中少女的眼睫忽而動了一動。 歸覽身上的魔氣一收,目色陰暗地看向她的臉。 穆無霜顯然沒醒,還沉在睡夢里。 她不知道夢了些什么,表情有些得意,嘴角咧得高高,笑得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