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魔尊私定終身后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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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覽只覺身上躁意交織雜亂,偏偏胸膛里那顆心越跳越快,攪得思緒亂七八糟,沒有片刻的清凈。 他無端覺得有些心慌,皺著眉,隨便抓了手邊的一個東西砸出去。 咣當! 瓷碗碎成幾片,發出極清脆的響聲。 砸東西通常是有效的紓解,但今次卻偏偏不奏效。 歸覽心頭火氣更盛。他回過頭,余光瞥見燈下躺著的精鐵人,目下一沉,抬手撿了便砸。 咣啷啷啷啷啷—— 金屬撞擊硬物的聲響蕩在堂間,震得人耳廓發麻。 歸覽目光凝在不斷打著轉的鐵人身上,覺得心間終于暢快了幾分。 于是他虛虛彎指,將鐵人召回手中,又一次猛力擲出去。 鐵器咣啷的響聲當中,少年解氣地舒起眉頭,眼色清明起來。 地上的鐵人骨碌碌滾了幾轉,頓在了歸覽足邊。 歸覽斂眉,略有些刻意地重重哼一聲。一聲哼只哼到一半,尾音就生生截住。 只因視線里,鐵人身軀黯淡,但手中抓握的矛和盾卻非同尋常。 矛是琉璃矛,盾是琥珀盾。盾和矛在室內一燈如豆的微光下,泛著瑩瑩色澤,極是漂亮。 尤其是那琉璃的矛,打得鋒銳,尖端閃爍著朦朦朧朧的彩光。 打眼看去,恍惚間竟能看出點兒夕陽余暉的暖色。 歸覽像是被刺到了般,眼皮猛然一跳。 他忽然便心亂如麻,兩步上前將鐵人拾起來,指尖攥得死緊。 他不知道魔童究竟給穆無霜看了什么,又說了什么。 拋開穆無霜的態度不說,這個精鐵人很有匠心,做得也漂亮。 少年抓著鐵人定定看著,眸里流露出莫名的眷戀。 ……他其實很喜歡,很喜歡這樣一個鐵人。 可一想到穆無霜或許看見了他的那些骯臟污穢,歸覽手上的力道就一點點加重,恨不得捏碎這個鐵人。 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思去做的鐵人? 歸覽一旦深入去細想,便覺得自己好像被□□地釘在玉馬城門。 那些羞窘醞釀成洶涌滔天的嫉恨,使得當下的每一刻都分外難耐。 少年牙關緊咬,雙手微微戰栗。 鐵人觸手冰涼,而歸覽的左側開了一扇窗,外頭呼嘯著凜冽的山風。 他皮笑rou不笑地抬起手,想道:扔了。 歸覽左手揚起一個高高的弧度,手背筋骨凸起,狠狠一扔。 最終歸覽的手頓在了半空中。那只手掌將鐵人攥得緊緊的,在鐵人身軀上留下淺淺的指痕。 窗外天光敞亮,鐵人執著的琉璃矛被光一照,折出五彩顏色。 彩光映在歸覽面上,映得他臉色愈發蒼白。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失力一般地垂下手臂,沒有再動作了。 良久,歸覽好似了然地一點頭,森冷地挑起唇:“想看我的笑話,扔了,豈不是遂了旁人的愿?!?/br> “你什么也別想得到,穆無霜?!?/br> 靴履磨地的聲音噠噠響起。 歸覽容色淡淡,自顧自攬著長長的深朱大氅,踏出殿離去了。 另一廂,穆無霜捏著手里玉色的花瓣,微微疑惑地看向青柱。 她問道:“這是何物?” 青柱笑意清淺,指尖點了一點花瓣尖尖的玄色邊緣:“昨日小姐離去后,有一粉衣男子前來,說與小姐是舊識?!?/br> 青柱露出一點迷茫神態:“他還說這是信物,可以傳召,也可以通訊?!?/br> 穆無霜掂了掂手上這片薄如蟬翼的花瓣,聽見“粉衣”兩個字,眼睫動了動。 粉衣、花瓣,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東尋。 東尋曾和她坦言說“流云樓”盡聽她指令,穆無霜原本只以為是面上的套話。 但今日,這片玉色花瓣就足以說明東尋的態度了。 穆無霜將花瓣收好,朝自己的那面白云帳篷走去。 山坡上云朵一樣的帳篷列得齊齊整整,觀之潔白柔軟,很是賞心悅目。 穆無霜一路走一路打量,目光落在最邊緣那頂有些歪斜的帳篷上。 她皺起眉頭:“那帳子怎么歪了,這東西就這樣不耐用?” 一旁的青柱愣了愣,道:“不是,那是季云的帳子……昨夜有一隊人來搶他東西,應該是打斗時候弄歪的?!?/br> 作者有話說: 本章已修改 第37章 蹤跡 穆無霜奇道:“搶他什么?” 這些歸到她手下的, 都是和之前青柱一個境況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因為得不到靈食的滋養而修為倒退, 變得神志不清, 于是更加不可能得到食物。 這樣的魔,可以說是窮困潦倒,身上哪還有什么東西值得搶? 青柱道:“搶他身上的玉佩, 季云一直帶在身上的?!?/br> 穆無霜心中疑竇叢生, 轉頭道:“我去瞧瞧他?!?/br> 坡體邊緣,季云的帳篷歪在一邊。青柱替穆無霜掀開帳面,露出里面人單薄的背影。 穆無霜微驚。帳中人看背影是個孩子, 身量單薄, 很是瘦小。 聽見動靜, 孩子轉過頭,露出一張蒼白臉孔。 他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望著來人, 唇瓣張合:“青柱哥……好心jiejie?” 季云衣裳素凈,安安靜靜坐著, 一只手擱在膝上, 手里攥著一塊剔透的金鑲玉。 穆無霜的目光落在那玉上。玉石成色漂亮,想來價格不菲。 見穆無霜盯著玉, 季云攥著玉的手更緊了兩分。 穆無霜神色松動, 放軟聲音道:“不必驚慌。我來是想問問你, 昨晚那幫搶你玉的人是什么模樣?” 季云唇一抖, 輕聲道:“無妨的jiejie。那些人覬覦我的玉很久了, 常常追殺我?!?/br> “追殺”這個字眼顯然觸動了青柱。 青柱眉目凜然:“小云, 若是那幫人緊追不舍, 我們便將他解決了去。如今小姐將我們聚在一處, 自然便不能容旁的人這樣欺壓我們?!?/br> 季云搖搖頭,“沒有用的,青柱哥。他們背后有人?!?/br> 穆無霜好笑地接上話:“你背后也有人,那人便是我?!?/br> 她略一沉吟,搬出名號自吹自擂:“我可是魔尊,天魔境,挺厲害的其實?!?/br> 季云神色一怔,茫然地抬起頭望向青柱。 青柱朝他點點頭,又眨眨眼睛——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季云猶豫地捏了捏手中的玉,有些惶恐地望向穆無霜。 穆無霜垂眼看了看那玉,道:“你很珍重它?!?/br> 季云點頭,低頭望著玉,眉眼間流露出一點眷戀:“是的,這是——是一個人給我的東西?!?/br> 他用的代詞很奇怪,“一個人”。 料來是什么說不得的故人,穆無霜也并不在意這個,徑直切入正題:“你且說說,那晚的人穿什么衣服,用什么兵刃?!?/br> 季云思索片刻,很快描述出來:“是一隊人,都是黑衣,領頭的用一把藍色短刀,修為很高,很厲害?!?/br> “后邊的人沒有出手,不知道武器是什么?!?/br> 穆無霜半蹙起眉頭,越聽越覺得怪異。 她古怪地開口:“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大約這么高——” 少女一邊說,一邊虛虛在空中比劃了個高度。 “——還露了半邊臉,挺年輕的?” 季云目光一振,連連點頭:“對的,就是這樣?!?/br> 穆無霜:“……”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照這個描述,必定是歸覽這小魔頭沒跑了。 可歸覽做什么去搶小孩子的玉佩,照季云所說,還是“經常搶”? 這道理怎么也說不過去。況且歸覽這廝的修為挺高,要搶早就搶到了。 穆無霜默然的間隙,忽然聽青柱低呼一聲,語氣疼惜道:“小云,你手上有傷怎么也不說?” 她一抬眼,青柱已經將季云的手托起來,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季云手腕內側有一道深長的口子,濕淋淋的,正淌著黑血。 有什么氣味從傷處傳來,淺而淡,無聲無息地竄入人鼻腔里頭。 穆無霜眼神一凝,上前一步。 距離拉近,那股若有若無的馨香便愈發沁人心脾,甜氣蕩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