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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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阿紋家的頭頭鴨”,灌溉營養液 1 讀者“頭頭家的阿紋鴨”,灌溉營養液 1 第81章 新月彎彎細細,被薄云半遮半掩,淺墨穹頂的幾點稀星更為凸顯。 顧逸亭雙手捧起賜婚圣旨,靜立于窗前,仿佛聽到清貴沉斂的夜幕下,京城內家家戶戶的議論聲,又似回響內侍官宣讀旨意的高亢嗓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太官令顧仲祁之女逸亭嫻熟大方、行端儀雅,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聞之甚悅。今寧親王顯維適婚娶之時,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寧親王為王妃,良緣天作,賜冊賜服,垂記章典,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cao辦,擇良辰完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盡予國,欽此?!?/br> 那時顧家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接旨,無不興高采烈,唯獨二叔公有點懵。 他有時候分不清楚“寧王”、“寧親王”、“宋顯維”和“阿維”究竟算不算同一個人,還問了句“阿維怎么辦,他會不會拉你私奔”,險些把大伙兒笑個半死。 前世的宋顯維并未請旨賜婚,而是直接央媒登門拜訪顧逸亭所住的尚書府,似有屈尊降貴之意。 而今兩情相悅,他便干脆向熙明帝要了一道圣旨。 無形中也有不容她抗拒的意味在內。 顧逸亭將圣旨放回錦盒內,正要讓碧荼供奉好,外頭忽然奔來兩人,卻是陳氏和丫鬟。 “娘,大晚上的,您怎么親自過來了?” 陳氏柳眉倒豎:“亭亭!碧荼唔可以留你身邊!你去赴會后,我叫她留寶藍色錦緞做半臂衫,她拿了栗黃色!成日黃藍不分!寧王妃豈能容蠢笨如豬之人伺候?” 碧荼滿臉恐慌:“夫人!小的知錯了!下次絕不重犯!” “你已經不止一次了!屢教不改!”陳氏氣得胸口不住起伏。 顧逸亭猛然記起,上一世,碧荼的確容易混淆黃色和藍色的物件,因此她每回都會告知對方,拿左邊或右邊或是第幾個、某形狀,以防出錯。 她起初以為,這丫頭記不住顏色的名稱。 此際忽而想起,蔻析給她治療眼疾時曾提及,有人天生難辨紅綠,還有極少數人會將藍色和黃色看成同一個顏色,這種毛病沒法根治。 碧荼別的都很機靈,把某兩類顏色弄混,或許不是粗心大意,也非愚笨不堪,就是純粹沒法辨認。 “娘,一點小事,您莫惱了!碧荼細心體貼,與紫陌也合得來。我好不容易用習慣了,您就由著她伺候我吧!” 顧逸亭溫和的語調滿是執著。 “亭亭,你不懂……她只會令你淪為笑柄!”陳氏不依不饒。 “您放心,我好好教導便是。今夜大伙兒都乏了,我送您回去歇息?!?/br> 如今她已獲賜婚,陳氏豈會讓她送,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不外乎是婚前婚后的叮嚀,又拉著她左瞧又看,贊嘆了幾句,才戀戀不舍回院。 顧逸亭恭送母親出院落,回頭對碧荼道:“不礙事,你別慌,萬事有我撐著?!?/br> 碧荼聞言,一直隱忍的淚水溢出眼眶,泣道:“小娘子,您真好,小的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 顧逸亭微笑寬慰:“碧荼,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兩種顏色是一樣的?” 碧荼恐慌點頭。 “我才不要你當牛馬!傻丫頭!這是一種眼疾,據說無從根治,但你不必過份憂慮,往后涉及類似顏色時,我和紫陌會直接告訴你要左右上下哪一款,你若依然搞不清,不妨多問一句。咱們有的是解決辦法,無須傷心難過,無須妄自菲薄?!?/br> 顧逸亭柔聲勸撫了兩句,領著兩名丫鬟信步回房。 當初因逃亡路上帶的是碧荼,她重生后不愿記起往事,強行將這名丫鬟塞給母親。 母親性子直爽潑辣,對于犯錯的丫鬟一向嚴懲不貸,因而這三年來,碧荼定已受了不少責罰。 既已漸釋上世恩怨,何苦再讓忠心耿耿的碧荼無辜受罪? ***** 牡丹群芳宴上賜婚的消息,引發滿城熱議。 大多數人只認得顧尚書府的顧千金,從不曾聽聞太官令家的顧小娘子,自是四處好奇詢問。 有人歡喜,有人愁。 與此同時,寧康侯內,世子符展琰將自己關在書房之內,左手拿著酒壺,右手執筆疾書。 筆走龍蛇,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闊步青霄今得路。 原本意氣風發的一句詞,卻被他的枯筆草書生生寫成了哀怨之勢。 自籬溪講學會那日,符展琰旁聽一眾貴女玩詩詞接龍游戲,驚覺顧逸亭不僅容色傾城,舉手投足優雅得體,對答如流,無論才學與姿色都不亞于顧盈芷,那句“闊步青霄今得路”,更讓他為之驚艷。 其后,他送他們兄弟姐妹回顧府。明明作了道別,顧逸亭沒來由喊住他,細細提醒他莫吃生食,備上大蒜海鹽等物,又詳細告知服用的方式,還真誠祝他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那些話,表面上看是對符展琰和顧逸書說的。 可試問,兄妹之間,meimei用得著當著外人面鄭重提醒自家兄長,并送上懇切祝愿嗎? 顯而易見,那一番溫柔提示和誠摯祝福,實則僅針對符展琰一人。 未來小姨子,興許心里有他。 至少,符展琰認定如是。 一開始,他極度忐忑,不曉得該如何應對這份情思。 然而當他真的上吐下瀉,又無府醫救治,全憑顧逸亭那幾句提示撐過重要一關,他的心逐漸被她獨特的柔情所侵蝕。 他自兩歲起與娘胎里的顧盈芷定親,從小到大,從未對其他女子有過非分之念。 他自問待未婚妻事事妥帖,無半分違逆,奈何近年她越來越嫌棄他,教他倍感寥落。 此刻憑空冒出一位容姿才華絲毫不亞于顧盈芷的少女,且對他關懷備至,他如何不動心? 更甚者的是,顧逸亭還提醒他,有必要追查腹痛的原因! 他歸家后明察暗探,最終揪出了陷害他的人,居然是他的長嫂。 長嫂嫁給兄長后,總認為符展琰使計謀奪了世子封號,對此耿耿于懷。 她不想讓小叔子發揮出色,日后更加得意,便用了些半生不熟湯混入他的膳食內,好讓他腸胃不適,又不至于傷了性命。 東窗事發,把家族命脈寄托在次子身上的寧康侯自然重罰了長媳,以謀害世子之罪趕出侯府。 此后,符展琰常常夢見顧逸亭,更想著借岳父的關系、顧逸書的熟絡,多到她家中走動。 畢竟,顧仲祁只不過為七品小官,顧逸亭再優秀再動人,終歸是成長于嶺南穗州那種偏遠地區,就算讀過點書,仗著幾分姿色,最多嫁給京城不入流的小官員。 而他符展琰,相貌不凡,好歹是侯府世子,此番金榜題名,前途無量,只要能哄住顧尚書、顧仲祁和顧盈芷……說不定,真能圓他同娶二妹的心愿。 千算萬算,他萬萬沒料到,一道賜婚圣旨壓下來,他藏在心尖上的顧逸亭,一躍成為滿城貴女渴望所愿的寧王妃! 且瞧她和寧王之間的互動接觸,顯然并非初相識! 符展琰一腔濃情與綺念,數盡化為云煙。 他茶飯不思,接連喝了一大壇酒,企圖用火辣烈酒沖刷心頭的憤懣和不平。 半掩窗外,良夜如綢,新月如勾,東南風起,吹亂一庭婆娑花影。 種種美好,與他無關。 他只是丟棄了手中禿筆,半瞇著迷離醉眼,嘴上喃喃自語。 “春桃香膚,柳腰撩人,招蜂密密語,引蝶翩翩舞,流連忘返癡人顧……既已攀上鳳子龍孫,何故又來招惹我這寂寥之徒……” 書房外密密層層的修竹下,一名前來送夜宵的小廝聞聲,驀然止步。 ***** 自四月上旬宣布了震動全城的婚事后,一則黃河洪災未處理,二則年中不宜成婚,三則年末是先帝忌日,天監根據宋顯維和顧逸亭八字,建議將婚期定在明年年初。 宋顯維上躥下跳,終究沒能讓婚期提前,干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大批聘禮塞滿了顧逸亭家的庫房。 他再忙碌再奔波,不出三日,必定登門拜訪一回,閑來更是日日蹭飯,賴在顧家,生怕顧家人比二叔公還健忘似的。 四月下旬的某一日,顧仲祁父子下值,領著探訪的顧尚書和道賀的幾位老友同歸,聽聞寧王又來了,自是第一時間禮貌拜見。 然則,一群老臣被引至廚房小院,目睹的不再是威猛粗獷的絡腮胡親王。 他呈淺銅色的俊朗面容依稀殘留當年玉面少年郎的風采,卻另有三分沉穩。 褪去錦袍,他騎在固定于木桌上的一根碗口粗、七八尺長的毛竹尾端,正用雙腳一蹬一蹬地彈跳,借人體的重量和竹竿的彈力,壓打木案上的面團。 官員們心頭如遭千軍萬馬踩過,已然忘了跳動。 顧逸亭正和廚娘用鴨蛋和面,笑著解釋:“他心血來潮要吃穗州的竹升面,還非要親自用竹竿碾軋……欸!阿維!你得一邊壓打,一邊移動,才能讓面團漸漸攤開……力度要均勻!” “好嘞!” 宋顯維依言照做,頗有規律地騎著竹竿一蹦一蹦的,令在場官員瞠目結舌。 要上前為寧王助力嗎?又怕擾了他壓面的興致。 可什么也不做?似乎又不大妥當…… 于是,顧尚書小心翼翼試探:“殿下,可有用得著老臣之處?” 宋顯維邊蹦邊道:“有!待會兒多吃點!” 顧尚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讓賓客圍觀寧王和準寧王妃做面食顯然很不禮貌,顧仲祁硬著頭皮開口:“諸位且隨下官到偏廳用茶,留他們小兩口自己玩耍吧……” 這老丈人的心態和口吻,于不經意間溢于言表。 簡直是赤··裸裸的炫耀! 宋顯維玩了好一陣,不亦樂乎。 顧逸亭攪動那鍋以豬骨、大地魚和蝦子熬制了兩個時辰的湯頭,霎時香氣四溢,勾得滿院子的人垂涎欲滴。 她用毛竹壓出來的薄面制作云吞皮,與廚娘們七手八腳包著蝦rou云吞,轉眼間包了兩三百只。 半柱香后,當顧府下人為貴客端來了一碗又一碗竹升面,爽脆彈牙、韌性十足的蛋面配以鮮美無比的面湯,再加上鮮嫩有嚼勁的云吞,切碎撒面的蝦子末和韭黃…… 眾人食指大動,想吃又不敢多吃,回頭又怕吃得太少,讓寧王和準王妃誤會自己嫌棄食物不佳……真是左右為難。 高高興興上門賀喜,雖吃上了天家未婚夫妻合作的美食,可老臣子們不勝惶恐,暗暗祈求不要遭天譴。 他們倉促告辭,出廳后無意中看到一對璧人立在墻外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