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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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和顧仲祁的府邸相距十幾條街,途中還得穿過皇城廣場外圍和夜市,一來一回得花上大半時辰。 路過京西夜市時,吃食的香味霸道透入馬車。 餓了多時的宋顯維一忍再忍,總算放棄折騰懷中佳人,命人去買些吃的填肚子。 馬車停下,顧逸亭漲紅了臉,擦拭嘴唇,整理凌亂的頭發和衣裳,無意中從紗簾揚起的車窗瞥見一眼熟的身影。 那人身著灰色粗布衣裳,作男子打扮,身材干瘦,臉上臟兮兮抹了不知是油是灰。 獨獨一雙妙目光華流轉。 顧逸亭急忙高挽簾,意欲看個真切。 那人明顯在關注車內動態,悠哉悠哉轉目。 眼光碰撞,雙方各自翹起唇角。 不必作任何言語交流,只需一個眼神,已心領神會。 錢俞捧了干脯、鱔魚包子和烤腰腎,恭敬端進車內。 宋顯維伸手接過,順手投喂窗邊的顧逸亭,正好也看到了那面帶笑意、女扮男裝的尹心。 尹心似乎頗為錯愕,隨即莞爾。 她昨夜驚聞寧王遇刺、身受重傷,悄然趕去案發現場,親眼目睹她后一任清姬的尸首上當胸插了把劍,正被官府的人抬走。 她研究過案發現場的氣味、滴落地上毒血的顏色,推斷出毒性,并猜出受傷之人難以在短時間內撐住。 倘若寧王熬不過這關,顧逸亭若必然痛不欲生。 尹心受二人恩惠,決意施予援手,憑借記憶,開了一道急救的方子。 遺憾部分復雜的漢字,她寫不出來,又必須掩人耳目,不可泄露機密,以免暴露行蹤。 她挨家藥鋪子去詢問,才東拼西湊出一疊藥名和份量,送去寧王府。 此時此刻,道上偶遇,從顧逸亭感恩的淺笑可判斷,他們知悉一切是她所為,并由衷感激。 但見宋顯維現身于馬車內,尹心方知,身中奇毒的并非寧王,而是那名外形威猛的部下。 畢竟,寧王平日以滿臉胡子的粗獷形象示人,易令不明真相的路人誤會。 瞧這對小情侶寬心的神情,想必傷者已轉危為安。 欠下的人情,還清了。 尹心微微一笑,轉身融入夜幕下的人潮。 她的身和心,徹底自由了。 ***** 狄昆恢復的過程中,宋顯維隱藏身份,繼續追查海外殺手組織與康平侯府之間的關聯。 靜下心來,他忽而明了,何以此前尹心曾言,上頭要求不能傷他性命,而今殺手卻全力以赴置他于死地。 以往,對方尚顧全大局,也因親戚情份,不忍痛下殺手。 時至今日,他拿到把柄,對方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然而康平侯一家,竟如從這世間蒸發了一般,半點痕跡也沒留。 暮春時節,科舉殿試當夜,熙明帝與齊王設宴瓊林宴,款待新科進士、禮部主要官員與當朝宗親重臣。 久未公然露面的寧王宋顯維盛裝出席,親向眾位金榜題名的進士道賀,包括他未來的二舅子。 席間觥籌交錯,氣氛熱烈,珍饈佳釀不在話下。 宋顯維性子直爽,對于文官們說話一繞三彎、言而未盡的各種委婉深感頭痛,估算已過了醫官們的禁酒期,干脆與姐夫齊王開懷暢飲。 齊王霍睿言約莫二十七八歲,身量挺拔,一身深紫色親王袍。 劍眉朗目,沉穩俊顏既有文士的儒雅風流、武將的灑脫銳意,更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貴氣派。 他斜睨宋顯維,嘴邊似笑非笑:“阿維,你是不是有事……瞞著你jiejie和姐夫?” 宋顯維微微一愣,轉而瞥見三哥秦王憋笑的模樣,料想秦王妃沒把寧王府所見上達天聽,卻告知了自己的夫婿。 而姐夫和三哥本是最親近的表兄弟和玩伴,定然是三哥出賣了他。 他在外沒皮沒臉,眼下被至親問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沒想瞞著……不是一直在忙,才沒說么?” 霍睿言挑眉道:“還有,你前些天從書房順走的圖冊,是不是該還了?” 完犢子了!姐夫這也能發現? 宋顯維如被滾滾天雷劈中,目瞪口呆,紅云隨酒氣蔓延至臉頰。 回京次日,他進宮向熙明帝稟報南行事務。 熙明帝和齊王情深愛篤,平日一同上朝、一同在書房批閱奏章,也同用一座殿閣。 當時齊王不在,宋顯維借口說要討幾冊書,偷偷夾帶了一本難以啟齒的小冊子回府。 他料想他們老夫老妻不愛看這些玩意兒,滿心想著過幾日歸還,無奈事情一忙,連冊子都被他拋諸腦后,更不記得要“有借有還”。 “……我還沒看呢!”宋顯維既羞赧又憋屈,小聲嘀咕。 “你這小子!找抽是吧?說!為何不坦誠告知?打算把人家小娘子怎么著?你若始亂終棄,我親自把你綁了,押去顧家賠罪!” 他曾在沙場上陣殺敵,又身為輔政皇夫,言語間不怒自威。 “我才是被始亂終棄的那個!”宋顯維又憤怒又委屈。 他自幼受霍睿言及其兄教導武藝,對上姐夫狐疑玩味的眼神,終究收斂脾氣,委屈兮兮補充道:“她起初知道我是寧王,還跑了……好不容易逮回來,她不愿在特殊時期公開,連個名分也不肯給,我很無奈呀!” 霍睿言素知他品性純良,神色稍稍緩和:“那你鬼鬼祟祟偷書,在密謀見不得人的事?計劃弄個‘米已成炊’之類?” “我、我哪有你那么壞?才不要學你……”宋顯維自知理虧,又咽不下這口氣,負氣道:“宴會之上,說這做什么!喝酒喝酒!” 霍睿言巴不得揍他一頓,但文舉瓊林宴上顯然不宜“切磋”武藝。 事實上,密探首領老蕭早把“寧王和顧太官令之女親密異?!敝路A報了他。 他等了好些天,發覺此消息并未從兩家泄露,大感狐疑,又不便過問私事。 如今碰了軟釘子,他怒而和宋顯維拼酒,試圖讓這家伙“酒后吐真言”。 宴席散時,宋顯維已被灌得飄飄然,正欲和顧家父子打個招呼,便回寧王府好好睡上一覺。 不經意間,竟發覺新科探花郎符展琰與顧逸書并行,神態熟絡,騎馬往顧府方向而去。 金榜題名之夜……貿然跑到顧府作客? 宋顯維心中不痛快,本想派人暗中跟隨,終歸放不下心。 他忍受酒勁折磨,率領部下策馬行至無人處,撕掉臉上的假胡須,褪下親王外袍,扯過一件玄色大氅,又與親隨換馬跑出一段路,才帶了幾名暗衛,施展輕功尾隨。 ***** 當宋顯維悄無聲息出現在顧府的墻頭大樹時,顧家人聽報信的小廝稟報,說大少爺赴宴歸來,全體跑到大門放鞭炮賀迎。 顧逸書考了二甲第七名,在此次上百名考生中總成績名列前茅,獲熙明帝授予翰林院編修一職,的確可賀。 但目睹成績更好的符展琰騎著高頭大馬,與顧逸書有說有笑同來,陳氏及顧家姐弟等人無不驚訝。 一番恭喜恭維及虛禮后,符展琰笑向顧逸亭深深一揖,教所有人分外震悚。 “符世子,您這是……?”顧逸亭嚇得花容失色。 “顧小娘子,你可真是福星??!在下昨晚不知何故,忽然腹痛如絞、上吐下瀉,正巧府醫外出……我吃了藥侍所備的藥丸,壓根兒不管用。猛然記起你當日所言,命人以海鹽水沖泡生蒜服用,果真好了!此番前來,不光是為賀喜顧兄高中,也為第一時間向你致謝,全賴你善心提點,才有今日佳績?!?/br> 符展琰笑容滿面,態度懇切,說完又連連作揖。 “順口提醒一句,不足掛齒,何況,咱們很快是一家人了?!?/br> 顧逸亭謙遜而笑,復悄聲道:“敢問,您可曾得罪過什么人?抑或……您若高中,將會損害誰的利益?依小妹看,殿試為重中之重,貴府飲食為何出錯?府醫受何人指使離開?興許……有必要追查?!?/br> 符展琰聞言,恍然大悟,端量顧逸亭的眸光如有暖意。 “感謝小娘子提點,在下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br> 相互客套過后,符展琰翻身上馬,顧家人則簇擁著顧逸書,興高采烈入內。 藏身樹上的宋顯維雖暈乎乎的,但耳力尚在,大致聽了個七八成,猶記當日,顧逸亭忽地喊住符展琰,強調腸胃不適的問題,竟像是提前預料此事會發生? 他所在角度看不清顧逸亭的表情,卻分明捕捉到,符展琰凝視她時,眸底流淌脈脈的溫柔。 這可不像未來堂姐夫對未來小姨子該有的熱切! 喝高了的宋顯維產生一種想要暴打新科探花郎的沖動。 他趁周遭昏暗,滑至樹下,不著痕跡地跟去。 走了半條街,符展琰的書僮輕聲細語:“世子爺,小顧娘子容色驚人,學識淵博,溫和有禮,更難得的是體貼入微……相較而言,尚書府那一位……” 符展琰語帶遺憾:“我也覺得,她比盈妹處處更勝一籌,可惜啊……” “您既已高中任職,又是侯府世子,前途無量,何不考慮考慮?說不定侯爺和尚書大人會同意?!?/br> “盈妹心高氣傲,必定不肯以平妻身份與人共事一夫;若納顧小娘子為妾,又太委屈了她……” 宋顯維聽得對方居然起了覬覦之心,氣得咬牙切齒,隨手抓了兩塊石子,運勁丟出,正中馬屁股。 兩匹馬兒同時受驚,沿著空曠大街發足狂奔,顛得毫無準備的二人搖來晃去,尖叫不已,險些摔落地上。 宋顯維氣不打一處來,折返回了顧府,示意暗衛回避,自己則毫無禮節地翻墻而入,估摸著顧逸亭所居院落的方向,飛掠過去。 繞了兩圈,他從顧逸亭溫軟的嗓音辨別方位,避過來回巡視的府衛和忙里忙外的老媽子、丫鬟們,飛身躍進閨房。 房中陳設古雅,家具無一不精,內里空無一人,僅有瞌睡的大白貓。 宋顯維順手揉了揉貓腦袋,拿起梳妝臺上的金銀發簪擺弄了兩下。 貓醒來,吸嗅他的手,認出是熟人,愉快舔了兩下。 臥室中的助眠淡香裊裊婷婷,宋顯維本就困頓不堪,外加酒意深濃,長長打了個哈欠。 過了將近一炷香時分,女子輕盈腳步聲從門外漸行漸近。 宋顯維下意識挺直腰桿,擺出正襟危坐狀。 當先進門的是顧逸亭,她繞過屏風,見宋顯維乍然坐在窗前,驚得步子一頓,立時對關門的丫鬟道:“碧荼,這沒你的事,下去歇息吧?!?/br> 屏風外的丫鬟低低應聲,隨后門聲開了又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