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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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顯維于綿長靜默間低頭,無措地垂下眼眸,注視懷中人。 自定情后,晨昏雨晴,她都曾如目下這般,安靜地貼近他心跳的所在。 獨獨這一回,失魂落魄,又凄美到了極致。 睫毛沾染晨霧與淚意,細微顫動間,分外無力孱柔。 秋水徜徉的杏眸,含混了勾人心魂的悲戚、無助,又在盡力扮作鎮定,人見人憐。 宋顯維目視她不自覺翕動、而又遲遲未吐露半句的粉唇,隱忍許久的貪念恰似風里花枝,不受控制地晃動、搖擺、顛簸…… 他深吸了一口氣,始終未能壓抑持續一整夜的劇痛。 于是,他熟練而虔誠地以長指挑起她的下頜,湊近,以唇碾磨她的唇。 她睜著驚恐的雙目,任由他探出舌尖,輕輕觸碰舔舐她的唇瓣。 他不滿足地品嘗她的溫軟香甜,如荒漠中顛沛流離的旅人覓到甘甜清泉,貪婪且謹慎地侵占著,讓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溫存浸潤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顧逸亭如被抽空了。 她恨自己毫無骨氣,明知不可沉迷,仍貪戀他的溫柔與憐愛。 不經意間,她閉上了淚目,認命地縱容他在她微啟的唇齒間游走,黏纏輾轉,極盡逗引。 興許是覺察她的潰敗,他愈發狂肆地攫取她。 舌尖滿是絲絲縷縷的回憶,掀起點點滴滴柔情,滲透發膚,癡纏入骨。 顧逸亭從被動呆滯逐漸轉為消極回應,誘發他的吻如暴風驟雨席卷而來。 她氣息帶著急喘,眼縫微張時,入目僅余模糊的世界。 羞澀也好,憤恨也罷,皆被他點起的烈焰焚燒,快要燒成灰燼。 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釋放完積攢的慕戀與恨意,暗自平復紊亂惱火,緊緊圈住被他親懵了的意中人,嘴邊噙著得勝者的悶笑。 淡薄陽光從云層鋪照而下,灑在緊密相依的戀人身上,驟添柔柔暖意。 顧逸亭勉強從熱烈的親吻中逐寸回魂。 她說不出話,唯獨淚水肆意橫流,灼痛她的臉頰,燙傷了她的心。 感受他懷抱的熱力,她完全相信,他深切地愛著她。 至少今生今世、此時此刻,他的眼里、懷里、心里全是她。 感動與思慕形成澎湃狂潮,險些沖垮她筑建多時的堤壩。 “亭亭,”宋顯維以下巴輕摩她的前額,柔聲細語,“我知你必定會為我的隱瞞而動怒,更對我本人存有許多誤會……可咱們相處日久,你總該了解,我絕非外界傳聞那般兇殘暴烈吧?” 顧逸亭呆然若失。 自得悉他是寧王,她已覺察他和前世的冷淡嚴苛或多或少存在差別。 真正讓她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原因,她根本沒法坦誠相告。 難道要告訴他,她已死過一回?還死于他部下之手? 原因是她遭人算計、中藥獻媚,為保全顧家和寧王府的顏面,退婚后逼得他怒發沖冠? 她說不出口! 宋顯維見她未辯駁,認定她已回心轉意,又捧起她的臉,細細親遍她的眉眼,吻去她的淚。 然而,淚水不肯歇止。 長久未語的顧逸亭抿了抿檀唇,嗓音不復嬌軟,艱澀無比,且暗帶哽咽:“殿下?!?/br> 宋顯維初次聽聞她這般喚他,既生分又謙卑,教他無所適從。 他正要讓她叫自己“阿維”,未料她顫聲開口:“求您,放我走吧!就當……從未相遇?!?/br> “轟”一聲巨響,炸在宋顯維內心最深處。 他幾乎疑心自己舊夢未醒,耳邊所聞全是那場漫長而真實的夢…… “為、為什么?我……到底哪兒做得不對?亭亭,亭亭你說!你說??!我能改的,我改就是了!你不喜歡我發脾氣?怕我亂殺人?怕我……欺負你? “我真沒外人眼中那般兇狠……我不騙你!除卻上陣殺敵,其余那都是裝出來的!你看啊……我哪里像你形容的那般黑乎乎的?我臉上沒疤……這新傷,是小笨摳的,我長得也不難看……為什么? “你別生氣,我絕不會因為身份有所改變而待薄你……我未曾對別的女子動心,你是我……我一直以來想要的那個人?!?/br> 宋顯維辭不達意,生平頭一次陷入言語無力的沮喪中。 顧逸亭稍稍掙開他的擁抱,凝望他憤懣憋屈的面容,猶豫半晌,悄然抬起玉臂,摟住他勁瘦的腰。 宋顯維并未體會到情深意重或濃情蜜意,相反的,他嗅出了一絲施舍的意味。 “殿下,我不愿嫁入皇家,懇請您成全?!彼吰届o陳述,邊緩緩松了手,倒退半步,垂目盯著鞋頭上的珠花。 有那么一刻,宋顯維只想不顧一切,點了她的xue道,直接扛回寧王府,等著jiejie一道圣旨下來,容不得她推拒或逃避。 那又有何用處? 沒準兒,她依然選擇落荒而逃。 沉靜相對,顧逸亭收起淚意,悲傷留戀之情漸漸轉化為堅忍與篤定。 她承認,兩輩子,她都不夠勇敢。 一旦知悉阿維是前世的未婚夫,她便過不了那道坎兒。 歸根結底,她無法改變上輩子的軌跡和記憶。 此生如若和他共同生活、同床共枕,恐怕她夜夜難安,時時刻刻被提醒,曾因得罪皇族而遭人玷污,且死于非命…… 她真沒想象中堅強! 遠遠沒有! 再說,熙明帝已為他召集全國各州府的貴女,或嬌或媚,或妍或雅,知書達理,賢良淑德……他自然不缺良伴。 她何必糾纏不清? “真心話?”宋顯維眼睛通紅,唇邊蔓延著苦澀笑意。 他多希望她有片刻猶疑! 然則她不假思索,頷首:“請您放過我,允許我離開?!?/br> 類似“不愿嫁入皇家”拒絕之言,宋顯維確曾聽她親口說過。 那時他滿心以為,不過是針對宋昱的托詞,到了他身上,將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畢竟他們歷經生死、傾心相愛。 可惜,她有她見鬼的堅持;他高估了自身。 紛紛擾擾的花瓣雨和唧唧喳喳的山鳥鳴,瞬即被奪去了色彩與聲響。 宋顯維渾渾噩噩,轉身步出空曠處。 他想不通。 夢里夢外,為何既有相似,亦有不同。 夢中,他以寧王之名求娶,她明明答應的!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后,她跑了! 此番相伴走來,比起夢內,相互間有更透徹的了解,情誼也越加深重,他還沒對她做什么,她還是跑了? 他是個王!他有尊嚴!有傲氣! 一而再再而三低聲下氣,換來無情踐踏?他自問再難扮演云淡風輕、坦然自若的謙謙君子。 穿行于山道,他牽過疲倦的馬兒,隨意吹了聲口哨。 此前被他和護衛驅攆至山坳后的榮王府管事、護衛、丫鬟等人快步行出,瞧見他一臉落魄相,各自狐惑,終歸沒敢多問,只倉促執禮,返回顧逸亭的馬車所在。 宋顯維忍住沒回頭。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沒皮沒臉跑去搶人。 腦子一片空白。 眼眶卻愈發潮熱。 他翻身上馬,在委屈與酸澀凝成淚意前,丟下護衛,揚鞭闖入無邊春色中。 ***** 顧逸亭悵然目視宋顯維消失于山林間,心底并無預想中的“如釋重負”,反倒滋生出淡淡的失落。 輕易將他打發走了,她又莫名唏噓,真是貪心不足! 不多時,邵管事和紫陌等人火速奔回。 顧逸亭心灰意冷,懶得解釋,覺徹夜趕路太過辛苦,吩咐他們就近找個城鎮歇息。 既然寧王放棄了,她何需著急跑路? 從穗州出發到京城數千里,她早覺疲乏。 興許放慢腳步,領略各地風光與美食,即可緩解心中無以言表的傷痛。 順便,忘了阿維。 不,是寧王。 游山玩水,來日回到家中,她又能全情投入編撰《珍饈錄》。 一行人走了一個多時辰,抵達平州,入住客舍后,睡到黃昏方起。 顧逸亭到廚房要了一條五花rou、一尾魚以及姜、蔥等物,五花rou剁碎,魚rou起出來打成膠狀,頭骨則與蝦皮、干貝等物熬成濃湯,加入瓊脂。 她以姜蔥去rou腥,以魚膠和rou末混合后,包裹凝固的海鮮高湯揉捏成rou丸,先蒸熟,再放入各式干菇鮮菌燜燒。 當rou香、魚香、菌類的香氣融合在空氣里,滲透進鼻息,確實能有解憂去乏之功效。 與此同時,她做了豬油炒白菜心、火腿rou絲紫菜湯、涼拌魚皮、魚腸蒸雞蛋,簡簡單單幾個菜,外加軟糯嫩滑多汁的rou丸,讓客舍的掌柜、小二、住客不斷探頭張望。 而同行數人大快朵頤,贊口不絕,深覺與她作伴,乃天下間最幸福的事。 然而,從烹飪中獲得的愉悅,勉為其難維持到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