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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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裙少女重新端量對方,但見她纖眉染黛,猶似薄嵐漫過雨后春山;水眸熠熠,閃爍著夜月浸潤清泉的粼粼波光。 看似簡潔的窄袖春衫,妥帖合身,影青色素錦襯得人如雪玉堆砌,比畫中摘下的仙子還要好看幾分。 綠裙少女心懷艷羨,漸收小覷之意,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愿聞其詳?!?/br> 顧逸亭憑借前世印象,溫言解釋:“圣上以女子身份掌政,大力推崇利于女子求學任職的法令,并鼓勵貴女們以身作則。因此,京中貴女逐漸舍棄繁瑣復雜、矯揉造作,衣飾多喜莊重、明快、高雅?!?/br> “此言甚是!”綠裙少女立馬拋棄了手中顏色花哨輕挑的錦緞,改去尋得體明麗的面料。 顧逸亭滿心沉浸在“寧王將獲賜婚”的天大喜訊中,籠罩心頭多年的烏云消散,簡直有雨過天晴的神清氣爽! 她暗自狂贊熙明帝英明睿智、雄才大略、勵精圖治、愛民如子……把相干不相干的全夸了一遍。 轉頭忽見身旁的某人臉色難看到極致,她微略一怔,關切地問:“阿維,你沒事吧?哪兒不舒服?” 宋顯維渾身上下、從內而外都不舒服。 再看意中人為這驚人消息而喜形于色,就差歡呼雀躍,他氣得快嘔血了:“亭亭,你瞎樂什么?于你而言,何喜之有?” “……” 前世的種種,顧逸亭從未對外泄露半字,旁人定然無法理解她與寧王之間錯綜復雜的恩怨。 極力斂定心神,她悶笑兩聲:“你忘了?我嫂子成天胡謅,非要我去湊熱鬧……現下好了,圣上直接給寧王選媳婦,我再也無須被嫂子嘮叨啦!” 宋顯維仍舊陰著一張俊臉,只覺此地烏煙瘴氣,不宜久留,遂氣沖沖牽她往外走。 置身熱鬧非凡的長街,看滿城春花爛漫,綠柳扶風,他的心似有怒火燃燒,亦有寒意入骨,促使他陡生一種想要表演徒手碎石的欲望。 ***** “你說,我姐咋想的?好的不學,學當年太后為三哥和姐夫玩剩下的招式?” 宋顯維背負雙手,踱步于香妝鋪內的小院落中,目光掃向在屋內購買香粉的顧逸亭、蔻析、陸望春等人,忍不住向秦澍大倒苦水。 秦澍正忙著與楷兒在碎石小徑上追逐,不緊不慢應道:“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你慌什么!再說,僅僅是未經證實的傳聞,你事情還沒弄清楚,便自個兒抓狂?” “反正,我什么都能聽她的,唯獨選媳婦不成!她要是真給我弄這么一出……” “給你定親又如何?那可是圣意!”秦澍嗓音壓得極低。 “她若胡來,我、我……”宋顯維一時間沒想出大逆不道之詞,“我就飛馬趕回去,痛打她兒子的屁股泄憤!” “你別來回亂晃,快把我家楷兒晃暈了!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聯合你的兩位哥哥、你姐夫說服你姐,再順道給你和顧小娘子賜個婚得了!” 宋顯維憤然道:“離京前,她確實問過我有否合意的千金,我隨口說了句,東奔西走沒工夫留意……她該不會cao起這份閑心吧?” “按理說,你姐絕非獨行專斷之人,理當尊重你的意愿?!?/br> “我一直認定,她是天下間最好的jiejie,她……會聽我的,對吧?”宋顯維心煩氣躁,急不可耐。 “誰?誰是天下間最好的jiejie?” 剛從大街上買了龍須糖的顧逸峰跨入園內,聞聲插話。 “自然是我姐?!彼物@維并未細想,隨口應了一句。 顧逸峰登時不滿:“怎么可能!我姐才是最好的!你姐長得好看嗎?會做飯嗎?鼻子和耳朵夠靈巧嗎?” 宋顯維知他素來愛抬杠,當下唇角挑了一抹淺笑:“你姐當然是好,可我姐也很美!她會點茶,還讀了很多書,管的是大事!” “我姐……我姐什么都會!大事小事都管!” 顧逸峰一貫以姐為傲,容不得旁人的jiejie更優秀。 宋顯維懶得理他,戲謔道:“我姐的弟弟,比你姐的弟弟能干!我姐嫁了個文武雙全、待她千依百順的好夫婿!誕下一對聰明過人的小兒女!你姐……嘿嘿,還沒成親呢!” 顧逸峰不服:“我姐怎可能比不過你姐!都是你這野豬搞鬼,把榮王世子氣跑了!否則……” “榮王世子?他憑什么跟我姐夫相提并論?我姐夫高中過文舉榜眼,親自領兵討伐過強虜,身居高位,人中龍鳳,世所罕有!除非……你jiejie嫁的是寧王,否則,她肯定沒我姐厲害!” 宋顯維信口開河,順帶將自己夸耀一番,原是想草草結束這無意義的爭論。 不料,顧逸峰真往心里去了。 他怒而瞪了宋顯維一眼,捧著幾盒龍須糖,三步并作兩步,沖進調配胭脂水粉和香料的內堂,不分場合直嚷:“姐!你千萬別搭理阿維那野豬!嫁給寧王吧!” 最后那五個字,恰似電閃雷鳴般,砸得眾人目瞪口呆。 偏生他年紀介于小少年與大孩童之間,這話顯然已不能稱作“童言無忌”。 在場除去顧家隨行的陸望春、蘇莞綾和蔻析,還有當地幾名貴女和丫鬟。 她們不住打量被喚作“姐”的顧逸亭,興許見她裙裳清素,眼角眉梢不無諷刺。 “呿!哪來的閑花雜草?寧王爺,是你們說嫁,就能嫁的?” 出言嘲諷之人身穿醬紫織金對襟衫,下配桃紅色繡蝶穿花裙,長著粉白的倒三角臉,眉心點了一朵紅蓮,螺子黛輕描修眉,花露香汁調的紅脂點唇,明眸里的恣意倨傲,盡在淡然一瞥間。 宋顯維暗惱顧逸峰無法無天,隨意將顧逸亭置于尷尬之地。 可他總不能為這女子的譏諷,公然亮了身份吧? 正想步入內解圍,卻見顧逸亭蹙眉,“峰兒,瞎說什么呢?” 那醬紫裳女子只當她認慫,不由得面露不屑。 未料,顧逸亭眸子流轉出恐懼的光華:“相比起寧王爺膚色黝黑、滿臉胡子、額角有疤的長相,我比較喜歡干干凈凈的俊俏青年。 “再說,寧王爺不近人情、不好女色,冷面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睚眥必報,捏死人如捏死螞蟻……唉呀!我每次聽見他名號,就害怕得發抖!峰兒,往后千萬千萬別提他了!” 那女子聽她陰森惶恐的語氣,似不經意打了個寒顫。 宋顯維僵在原地,細味她話語透出的厭惡,心中平添砍人沖動。 ——誰?到底是誰!敢在她面前說本王的壞話! 本王要如捏螞蟻般,捏!死!他! ***** 初到杭州第一天,眾人在逛街購物吃喝中度過,無不興高采烈,除了阿維。 那人郁郁寡歡之余,還有點狂躁,似迫不及待往回趕。 顧逸亭百思不解,還道他積毒剛清理沒多久,人容易疲乏。 一回客舍,她便大展身手,以金華火腿踵兒和老鴨,烹飪出原汁原湯的神仙鴨。 又挑了當地短壯rou厚、皮薄質嫩的春筍,切寸段狀入鍋,先以重油重糖煸炒,后用小火燜透,做了道咸甜兼備的油燜筍。 另選細皮薄膘的上等五花rou,切塊后以糖、醬油、紹酒腌漬,置入小蔥填底的鍋內,密封而蒸,制作成酥而不碎、肥而不膩的東坡rou。 再以莼菜、火腿絲、雞脯絲、筍絲煮了一道翠綠、緋紅,雪白、嫩黃相間的莼菜湯,色澤鮮艷,滑嫩清香,分外誘人。 當她興致勃勃端出大盤的佳肴供大伙兒享用時,意外聽聞阿維身體不適,還不愿來吃東西? 要知道,她親手做的食物,總教他欲罷不能。 今兒卻連美食都勾不回他的心魂? 看來,病得不輕??! 席間,陸望春、顧逸峰等大快朵頤,調侃說阿維沒福氣,并默契吃光了所有菜式,連根蔥也不剩。 顧逸亭暗自慶幸,雖然神仙鴨、油燜春筍和東坡rou等菜沒來得及留一份,但她早有先見之明,在偷偷為阿維留了碗莼菜羹。 待余人夜游西湖時,顧逸亭悄無聲息回廚房熱了湯,躡手躡腳盛好,如做賊似的上了二樓,推開阿維的房門。 房中窗戶緊閉,一燈如豆,床榻上空無一人。 說“生病”的家伙呢? 顧逸亭擱下湯碗,敲了敲凈房的門,沒任何響應。 她心底竄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下意識轉身逃離,卻于出門前一瞬間,迎面撞上了那結實的胸膛。 宋顯維稱病,實則是等不到夜靜更深,急著與錢俞、柯竺、江泓、狄昆四人商議。 驟然聽得噩耗,他務必盡早派人回京,阻止熙明帝亂點鴛鴦。 此外,還得重新調查,與海外殺手聯合的勢力,是何方神圣、意欲何為。 他正在隔壁和四名部下秘密討論,忽聽自己房內有動靜,急忙奔回,正巧撞上出逃的顧逸亭。 “你似乎很愛扎進我懷里?!彼妬碚呤切纳先?,頓時身心舒暢,一動不動杵在門口。 顧逸亭羞惱地捶打他胸口:“說不舒服!跑哪兒去了!” 宋顯維悄聲笑道:“我與江湖朋友討論點事兒,害你擔心,是我不對,讓你罰?!?/br> “我才沒擔心你!”顧逸亭移步欲走,驚覺他已把門帶上。 “先別忙?!?/br> 宋顯維示意她坐到木桌前,自顧端起碗,趁熱嘗了口湯。 莼菜的鮮嫩柔滑與火腿的咸香、雞絲的鮮美、筍絲的爽口搭配得恰到好處。 喝了第一口,他便忍不住全喝光,還用勺子把粘在碗壁上的湯滴刮個干凈。 “美味至極!上回你和老秦談論莼菜時,我便日日想著這湯!等了快十天,總算喝上了?!?/br> “哼,原有一大鍋隨你喝,你不來,全被他們喝完了!”顧逸亭接轉空碗,意欲離開,被他作勢一攔,心中驀地發虛,“做什么?” “……我,我想和你多聊聊?!?/br> 宋顯維腦中全是她對那女子所言——寧王膚色黝黑、滿臉胡子、額角有疤,不近人情、不好女色,冷面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睚眥必報,捏死人如捏死螞蟻… 這些詭異描述,她從何處聽來? 外加秦澍曾提醒,在告知真相前,需探聽她對寧王的態度。 假如她那番話出自真心,她對他的畏懼和反感,究竟從何而來? 顧逸亭覺察他神色凝重,并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曖昧旖旎,心底積攢的拘謹稍稍松了些。 念及他忙得沒吃晚飯,她放下碗,凝望他半晌,柔聲問:“遇到難題了?” “沒,不算難題……”宋顯維摩挲雙手,一時尋不出切入點,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扯了些今日見聞,問了她對衣裳首飾的喜好,才轉移話題,聊起白日里所見的那幫妄想當寧王妃的女子。 “你對那人說,‘寧王很兇很殘忍’,讓你聽了發抖,是真的?” 顧逸亭聽他無緣無顧說起“寧王”,不由自主一顫。 “我私下打聽過,難免有些害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