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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弗朗索瓦。 溫喬。溫喬自己從來懶得取什么外國名字,按著他自己游走世界的節奏,他至少得有上百個名字,為了降低難度他索性一直用中文名。 弗朗索瓦分明對溫喬很有興趣,有一搭沒一搭地蹭著溫喬的桌子聊天,像是個熱心的當地人般給溫喬介紹起了法國,從雪場聊到朗姆酒,一直到最后溫喬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些許不耐。終于,溫喬疏離而客氣地提了句,我在法國住過一段時間。 是嗎?弗朗索瓦似乎有些詫異,你現在還住法國嗎?得到溫喬的肯定回答后,他明顯更加興奮起來,這里是個好地方,不是嗎? 嗯。手機響起來,又一關被刷爆了,溫喬接著點進下一關繼續。 名叫弗朗索瓦的青年看著溫喬的側臉,握著酒杯的手緩緩轉了小半圈,其實溫喬的拒絕意思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了,一般情況下他應該已經識趣地撤了,只是溫喬坐在角落里裹著黑色滑雪衫玩手機的頹廢模樣實在是太吸引人,弗朗索瓦沉了眸子,他并不想輕易放棄,半天他開玩笑般道:你一個人?女朋友呢? 沒有!。 哦,那男朋友呢?弗朗索瓦笑得更加深邃。 溫喬這才終于抬眼正視了眼面前的金發小伙,卻在瞧見對方狡黠的笑意時心中一頓,這青年笑起來真的像極了一個人。溫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如今看見笑得溫暖而熱烈的人時,心中的某一處總會輕輕抽一下,他覺得他們笑起來都像同一個人。但他又分明記得記憶中,那人其實并沒有對自己笑過。 許久,溫喬還是沒說什么,重新低下頭去玩手機。 弗朗索瓦又問了一遍,甚至把整個身子都朝著溫喬靠近了些。他還沒說什么,溫喬忽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那動作直接把弗朗索瓦擋了回去。 弗朗索瓦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繼續努力,你沒有伴侶? 溫喬踢了下腳下的阿拉斯加,緊接著就響起一聲慵懶的低吼。 弗朗索瓦是個優秀的法蘭西小伙兒,喜歡堅持不懈,更喜歡用熱烈的態度應對冷漠的世界,于是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蹭定了溫喬。他喝了口摻水的威士忌,笑得越發志在必得。 一連幾天,溫喬都住在雪場租的小木屋里,每天清晨坐著著自家的阿拉斯加拉的雪橇出門時,他都能看見門口笑得眉眼彎彎的法蘭西小伙。其實小伙長得不錯,靈魂的契合度雖然不一定高,但身體的契合度說不定很合適,放縱而酣暢的性愛,其實可以很浪漫。 溫喬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后很是感慨,自己如今真是年紀大了,人也是越發清心寡欲越發圣賢了。然后他忍不住低頭又查了一遍清心寡欲的意思,確認自己沒用錯后安心了不少。 一個人在國外待久了,定要時常溫習中文。溫喬記起自己飛機上翻到論語那句溫故而知新時的驚艷,難得輕輕笑了一瞬。 弗朗索瓦被溫喬忽然的笑容晃了一下,失神片刻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意。人這一生遇上喜歡的人,堅持不懈下去,終有一天能睡到的。 今天溫喬的心情看上去不錯,話也多了些,他枕著手臂躺在雪中曬太陽,一身黑色滑雪衫襯得他清瘦修長。弗朗索瓦動了別的心思,他從原本想睡這男人,忽然變成想窺探這男人心中的世界。 這個男人的眼睛眸光很淡,卻藏著極廣闊的天地,他垂眸的瞬間簡直性感到無法言說的地步,至少在弗朗索瓦心中是這么認為的。 于是當天晚上,星光很淡,夜風很輕。行動力與執行力極強的弗朗索瓦抱著一箱葡萄酒酒撬開了溫喬的窗戶。他翻窗進來的時候,溫喬恰好回頭看見了這一幕。兩人的視線就這么尷尬地對上了,溫喬輕輕皺了下眉,接著就看見手忙腳亂的金發小伙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想請你喝酒!弗朗索瓦收拾著自己的關節,扭曲著臉喊道。 溫喬挑了挑眉,半晌走過去把人扶起來。他一聞到那酒味眸子就深了,看向弗朗索瓦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長。心虛的法國小伙低低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我請你喝酒,最好的葡萄酒!你可以拒絕我,但是沒必要拒葡萄啊! 溫喬點點頭,似乎難得頗為贊同。把整箱子酒擺到桌上,溫喬拿出一瓶打開直接仰頭灌了一口,酒紅色的酒順著嘴角緩緩淌下,他抿著唇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弗朗索瓦那句這酒不是這么糟蹋的就這么被溫喬的一個笑容給堵了回去。 這東方人笑起來都能這么頹廢那么慵懶,這氣質真是絕了。 弗朗索瓦不知道,這之后的事就有些不怎么美好了。那天晚上,弗朗索瓦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溫喬不停地喝酒,連只杯子都沒拿,直接仰頭灌。弗朗索瓦從一開始的心虛到驚訝然后竊喜最后驚恐,這人放縱起來太恐怖了。 溫喬沒說話,不停給自己灌酒,酒麻痹了很多的東西,那些久遠的記憶從身體里冒出來直往腦子里躥,他渾身都難受,阿拉斯加在他腳邊不安地走來走去,他站起來走到背包旁,從夾層里掏出那疊照片。 無數的照片就那么撒了一大片,他插著兜站在紛紛落下的照片中央,然后他利落地拿出筆。角落里的弗朗索瓦震驚地看著溫喬坐在地板上,在每一張照片與明信片后面飛快地寫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