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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因掃一眼袁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沒有說話。他和譚東錦之間,怕是早就沒辦法善了了。袁家這輩就只剩下他和袁故兩人,這是他唯一的親弟弟了,原本指望著他給他長臉,現在,袁因覺得他能夠活著,就真的足夠了。別說是換了個身體,哪怕是殘了廢了,這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袁家的血脈。譚東錦又如何,這南京城他袁因何曾真的怕過誰? 袁因也看得出來,袁故對譚東錦是真的動了心思。陳妍這事,不能全算譚東錦頭上,但是的確與譚東錦有一定的關系。倘若當譚東錦沒有攔住袁故,陳妍也許不會死。這事怎么算都算不到袁故頭上,但是袁故就是認了,并且認得無怨無悔。 這要是譚東錦上點道,他袁因也就算了,但他怎么看,譚東錦都不像是個上道的人。 一路上,袁因開著車往林木家走,袁故時不時給他指個路。 巷子太窄,車開不進去。袁因在路邊停車,兩人一齊走下車。 接著就聽見沉沉夜色中一道陰厲的聲音。許成。 袁家兩兄弟一齊回頭看去,昏暗的墻角下,立著一個身影,黑色風衣一身凜冽。袁故下意識皺了皺眉,譚東錦? 譚東錦沒有看著袁故,而是注視著袁因。袁因也沒避開,就那么和譚東錦對視著,兩人的視線都有些陰冷。許久,譚東錦唇角勾了勾,袁大少? 譚少。袁因抱著手,長身玉立,眸光沉沉。 這情況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袁故沒想到譚東錦會等在樓下。他以為憑著譚東錦的性子,一定是在家等著他去找他。三人在這兒遇上,情況一時之間復雜了起來。 還是譚東錦先開的口,許成,過來。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聽不出人更多的情緒。 但偏偏就是這副無波無瀾的模樣,讓袁故整個人都警惕起來。不用袁因開口,他當然不會走過去,他看著譚東錦,許久他漠然說道:譚東錦,你在這兒干什么? 等你,你說你會來找我。譚東錦云淡風輕地看了眼袁故,那眼神沒有重量,輕飄飄的。 譚東錦,我玩你的。袁故忽然就輕輕笑了一下,他忽然,就不想忍了,他忍了那么久,也沒見譚東錦有多收斂。他淡淡道:我被你玩了那么多次,玩你一次不過分吧。他根本就沒打算和譚東錦交易,這世上的事,你一旦把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上,就永遠都翻不了盤。更何況,他要的不是一卷錄像帶,也不是十年有期徒刑,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宣判。 錄像帶既然還在,他譚東錦就不會毀了它,他有的是機會有的是辦法拿到手,交易根本就是與虎謀皮,他今天就是玩了譚東錦,怎么著吧?說起來,還要謝謝方凈,親手把錄像帶交到他手上,這世上的事啊,真是無常。 袁故就那么看著譚東錦,出乎他意料,聽了他的話,譚東錦的臉上并沒有多大的情緒。那雙眼睛雖然陰沉,但是異常的平靜。 許久,譚東錦緩緩開口,卻不是對著袁故說,而是對著袁因,他說:袁大少,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袁因挑了挑眉,一雙眼細細長長,我也是。他淡淡掃了眼袁故,心想這小子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聽見袁因的話的一瞬間,譚東錦的眸子一瞬間冰封。袁因,你什么意思?他迎著袁因的眸光,緩緩道:我以袁家大少是個聰明人。 譚東錦,我想做什么,怎么做,都與你無關。袁因看著譚東錦,至于我是不是夠聰明,從來都不是你說了算的。他看了眼袁故,上樓去找人,我在下面等你。 譚東錦周身的氣息瞬間就變了,那種若有若無的陰冷,襯著冬日的寒意越發森森。袁故看了眼譚東錦,繞過他直接上了樓。 就在袁故和譚東錦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袁故聽見譚東錦的聲音輕輕響起來,許成。 袁故的腳步就那么微微一頓。 我后悔了。譚東錦的聲音像是夜里一聲輕輕的弦響。 袁故聽見譚東錦說,他后悔了。后悔什么?袁故只是頓了一瞬,就和譚東錦錯身而過上了樓。那一瞬間,袁故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 等到袁故拐進樓道的時候,袁因才重新看向譚東錦,他細細打量著譚東錦,昏暗的夜色下,譚東錦這一身的黑色,迎風欲展。這男人,客觀地說,的確是極為出色,無論是皮相還是手段。 袁因,離他遠一點。譚東錦的聲音在夜里響起來,云淡風輕里帶著極重的力道。 袁因緩緩抱著手臂,倚在了車上,為什么? 因為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譚東錦一雙漆黑的眸子,染上了點點寒意,袁因,離他遠一點。 袁因只是笑。他看著譚東錦,眸子一陣冷銳。 兩個人在狹小的巷子口對視著,風過街巷,冬夜里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鳴聲。 譚東錦是真的沒有想到,袁因會幫袁故。堂堂袁家大少,圈子里出了名的珍惜羽翼,從不沾丁點腥味,這樣的袁因,居然會幫一個酒吧陪酒的、什么都不是的袁故。為什么?沒有人看得見的角落里,譚東錦的手緊緊捏著,青筋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