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 第25節
倒真想起來了,他的確是瞧見過沈鳶的好的。 有那么幾次,見過沈鳶對素未謀面的人溫柔。 才曉得,沈鳶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尖酸刻薄,也有溫和的時候。 晉桉說的那次詩會,他的確去了。 本是想帶走晉桉,只是瞧見沈鳶將那事化解了過去,便沒有出聲。 只是遠遠在角落瞧著。 沈鳶那天應當是病了的,不大舒服,卻是硬撐著做了幾首詩,非要博得了好些人的喝彩,才肯獨自去角落休息。 那時似乎已累極了,額角都是涔涔冷汗,后背的衣衫也已濕透。 他不知怎的,便走過去瞧他。 沈鳶已是沒力氣抬頭瞧人了,眼睛也睜不開,用溫軟的語調喊了一聲:“兄臺?!?/br> 他便低下身,試圖將一方手帕塞到他手里。 那小病秧子垂著眼皮,乖乖巧巧喊了一聲:“多謝?!?/br> 卻又沒攥住,帕子不小心落在地上。 一剎那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就像是心尖兒被誰點了一下似的,便彎腰替他去撿,連聲音都緩了許多,問:“沈鳶,你不舒服?” 誰知沈鳶竟聽出他的聲音了。 一發現是他,便立馬變了顏色。 沈鳶吃力地睜起眼皮,望著他冷笑一聲,說:“原來小侯爺也來了,看來是國子學已不夠小侯爺風光了?!?/br> 那是一種戒備和嫌惡的姿態。 仿佛是怕他將這詩會的風頭搶走。 與對待晉桉的溫和相比,冷漠的不像是一個人。 他的手便一頓。 還來不及卸下防備,就讓什么蜇了一下,又疼又熱,傷口火辣辣的。 半晌,將那帕子隨手扔在他面前,嗤笑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到底還是去托了詩會主人,遣人送沈鳶回家。 只是再也沒給過沈鳶好臉色。 少年人的自尊心,容不得自己低三下四地討人歡心,甚至心生羞惱,將沈鳶待他人的和善都歸為邀買人心。 每次爭嘴都說他鉆營,確信沈鳶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就是不愿意承認,沈鳶只討厭自己。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來不及去細想。 可隔了太久的時間之后。 當初到底是用什么樣的目光看待沈鳶的,竟晦澀不清了起來。 他甚至不知道,是否有過那么一瞬間。 他也如現在這般,僅僅因為跟沈鳶共處一室,隔著一張桌而竊喜。 假做隨性。 卻總余光一直靜靜地看。 沈鳶讓人纏著講了許久的題,旁邊還有個衛瓚盯著,到了傍晚回院時,便渴得厲害。 都沒等照霜動手,自己先灌了三杯茶下去,才舒了口氣。 照霜道:“怎么渴成這樣?!?/br> 他嘀咕說:“白給人做先生來著?!?/br> 照霜便笑:“又是人家一央你,你便應了?” 他道:“來日說不準兒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br> 照霜沒說話,心道不過是心軟罷了,嘴上非得找個借口。 沈鳶止了喉嚨里的渴,卻正聽得知雪在外頭訓小丫頭。 側耳細細聽了聽,似乎是丟了什么東西,知雪說了好半晌,憐兒那丫頭在那一個勁兒地木呆呆傻乎乎點頭。 沈鳶便問:“這是怎么了?” 照霜說:“熏籠上熏著的里衣少了一套,查了好半天,憐兒才承認,說是送去洗的時候弄丟了,問她是丟哪兒了,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br> “好好一套衣服,還能插翅膀飛了么?!?/br> 沈鳶哭笑不得,道:“我當是多大點兒事,丟了就丟了,這訓了快一炷香了,讓她倆回來歇歇,” 照霜說:“她要早點兒說,也不值得訓她,非讓知雪問了一下午才結結巴巴承認,不說她幾句,下次還不長記性?!?/br> 沈鳶笑了一聲,說:“那也差不多了,還能有人把我衣裳拿去下咒么?” 他就這么隨口一說,誰知這話音一落,便瞧見門外那小姑娘愣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驚慌地看了他一眼。 指尖兒在衣擺揉來捏去,仿佛突然一下就慌了似的。 沈鳶喝茶的指尖兒頓了頓。 原本含笑的眸子,也閃過一道光來。 他瞧了一眼那小丫頭,輕聲細語笑說:“憐兒?!?/br> “你過來?!?/br> -------------------- 作者有話要說: 憐兒(悚然):小侯爺不會下咒吧……應該不會吧……不會吧…… 衛瓚:什么咒?愛情魔咒嗎? 第23章 這夜,金尊玉貴的小侯爺剛沐浴過、絞干了頭發,正打著呵欠在藤椅上吹涼風。 隨風立在左邊兒,憐兒立在右邊,細聲細氣匯報說她家沈公子已經睡下了,這幾天聽說衛瓚不怎么念書,那小病秧子都睡得早起得晚。 甚至還有心情去園子散散步、稍稍比劃一會兒劍招,端的是修身養性、與世無爭。 衛瓚問:“大夫怎么說的?” 憐兒猶豫了一下,說:“大夫,呃,大夫說公子……挺好的?!?/br> 衛瓚一時之間心情大好,自從把憐兒這個小間諜給策反了,他實在是放心了許多。 前世沈鳶那身子堪稱是千瘡百孔,固然是他帶累得多些。 可沈鳶自己那股子鉆牛角尖的勁頭,也是一個大問題。 如今至少不用擔心,那小病秧子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要么怎么孫子兵法里說,不用間不勝呢。 對付沈鳶這種人,就得用點兒反間計,耍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 他這頭心情大好,卻是隨風在旁邊目光憂郁。 他還以為主子是終于開竅了,知道念書了,專程找了個間諜制著沈鳶。 誰知如今沈鳶是不學了,問題是他家小侯爺也沒學過啊。 每天也就練練武,剩下的時候,不是在吹風摸魚,就是往金雀衛那邊兒跑。 這兩天實在沒什么忙得了,還弄了把藤椅擺在院子里,把沈鳶那兒順來的兔子軟墊放上去,每到了夜里,就抱著個軟兔子,喝著酸梅湯吹涼風。 ——好不享受。 仿佛全世界都在cao心小侯爺的季考。 只有他自己不cao心。 衛瓚瞧不見他家侍從憂郁復雜的目光,又問了幾句沈鳶近來的飲食醫藥,憐兒一一答了,便示意隨風帶著憐兒進屋去吃點心去。 一陣春日暖風襲來,人也漸漸幾分瞌睡倦意,睡不大著,只是合著眼閉目養神。 ——雖說沈鳶的里衣還在他屋里頭藏著,他也不打算當著人的面兒就抱著睡。 卻忽得聽見,那小姑娘細聲細氣地問隨風:“隨風大哥?!?/br> 隨風應了一聲。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把手里的點心分給了隨風一塊,道:“咱們小侯爺平日都這么悠閑啊?!?/br> 隨風咳嗽了一聲,替自家主子挽回面子:“也不是,主子這是讀書讀累了,歇一會子?!?/br> 憐兒懵懵懂懂“哦”了一聲。 隔了一會兒,又問:“那平日里都讀多久的書???” 隨風開始胡謅八道:“嗯,從回來讀到現在吧?!?/br> 這時候衛瓚已經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了。 只是閉著眼睛,繼續往下聽。 便聽那憐兒又小聲發問:“隨風大哥,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小侯爺跟原來有什么不一樣???” 隨風還在那迷迷糊糊說:“什么不一樣???” 憐兒扳著手指頭說:“就是脾氣啊、習慣啊什么的……” 衛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