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 第23節
他尋思著沈鳶房里頭好些香囊香球的,都是讓那侍女混著藥熏的,雖與沈鳶身上的氣息不大一樣,卻總是能睡得香甜些。 先頭沈鳶送回來那件斗篷讓他污了,總得用些別的物件兒頂上。 小孩子也知道銀錢好,憐兒偷偷摸了摸懷里的銀子,高高興興點了點頭,跑了。 待隨風也拿著信出去了,他便懶得讀書了,倒是隨手抽出一張紙來胡亂勾勒。 竟勾出一副衣衫半解的美人圖來。 國子學里教畫,他還得過博士的夸獎,說他頗有靈氣,只是在這上頭不甚用心。 誰知此刻卻不知不覺畫了一個多時辰,畫中人伏身在錦緞綾羅之間,衣裳堆疊在手肘處,卻只畫出了小半個精致的脊背,連一分顏色也無有,只線條變幻便見艷色。 他依稀知曉自己畫的是誰。 也分明曉得自己不該畫出這樣的東西來。 他素來恣意任性,在京中走雞斗狗、無法無天之事不知做了多少,也從未覺得有什么。 這一刻卻是心虛之至。 卻不敢細去想什么,只一筆一筆勾上去,便連指尖都熱了起來。 最后筆尖沾了一點練字批紅的朱砂。 猶豫了再三,只輕輕點了一點。 落在右肩上的一點紅痣。 便像是點在了他自己的心尖兒上,將處處都暈染得紅了,連嘴唇都透出了血色,垂下頭來,一寸一寸接近著自己陌生的欲念。 幽閉的車。 緊攥著柔軟車簾的手。 胭脂色的耳垂。 因為車外一兩聲言語而慌亂的不能自持。 他越發想吻上他肩后的一點紅色。 卻忽得聽外頭隨風輕輕敲窗:“那小丫頭說,沈公子已睡下了?!?/br> 他這方才如夢初醒,“嗯”了一聲,說,知道了。 又聽窗外隨風幾分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那小丫頭有東西要給您?!?/br> 便從窗口遞了個籃子進來。 他心道是什么東西。 卻瞧見疊的整整齊齊雪白一疊衣裳。 他指尖一捻,跟他身上的里衫一個料子,侯夫人專門挑來給他們做貼身衣裳的。 好家伙,這小丫頭,把他家公子熏籠上熏著的貼身里衣給弄來了。 要說不打眼吧,沈鳶肯定不止這一身。 在侯府也的確不值什么。 就是…… 他看了看畫,看了看手里的衣裳。 又看了看窗外隨風一言難盡的神情。 他:…… 要說他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有人信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春卷的深夜:讀書,上進,刺探敵情 小侯爺的深夜:嚇唬小丫頭,畫老婆,就算睡不著也絕不學習 第21章 就著衛瓚查案的幾天功夫,季考日子一天天近了,昭明堂里頭rou眼可見,一個賽一個的緊張。 國子學一春一秋兩次季考最是重要。 自打前些年,嘉佑帝著意設昭明堂養將、改國子學學風之后,這群公子哥的前程便跟學業掛了勾。 除去衛瓚侯府獨子、還早早得了嘉佑帝青眼,注定錦繡前程的。 如唐南星一干并非嫡長子的,到了年紀就須得拿著幾年的成績再去考核,通過了才授官給職。 昭明堂這一干人是最頭疼的,盡是些武將勛貴出身。每每經史課都睡倒一大片,打鼾讓博士罰出去提水的都不知道多少,一到了考前,便各拿著干干凈凈的書抓瞎。 倒也有來找衛瓚的,只是唐南星早早就曉得他的作風,哀聲道:“你問他沒用,衛二哥腦子跟咱們不一樣,他是考前抽一宿,把一本書都背下來?!?/br> 周圍人聞言,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衛瓚正在窗邊兒跟人玩雙陸,聞言低著頭說:“倒也不是?!?/br> 眾人便豎起耳朵聽。 他老神在在,一本正經道:“只背半本就夠了,有些博士還沒講過的,倒不用背?!?/br> 得到噓聲一片。 衛瓚頭一偏,正躲過義憤填膺扔過來的一個紙球。 一伙兒人抱著書唉聲嘆氣的,卻有一兩個那么機靈的,把眼神往沈鳶那頭使。 努一努嘴,示意如今國子學經史策論的頭名就在那兒坐著。 另一個就“嘖”一聲,示意不行,湊上去也是自討沒趣。 獨獨有一個立起來了。 便是昭明堂里頭慣常抹粉簪花、意圖混進文人堆兒里的那個。 叫晉桉。 他老子生得張飛樣,偏偏娶了個文文秀秀的漂亮姑娘。天長日久,展顏雖學問不精,卻學了一身文官子弟涂脂抹粉的習氣,在一眾武官子弟里,活似個錦雞掉進了狼狗堆兒,花哨得實在突出。 就見晉桉搖搖曳曳就走到沈鳶面前。 將書往他眼前一推,道:“折春?!?/br> 沈鳶抬起頭來,瞧了他一眼:“什么事?” 晉桉道:“你能給我講講季考么?” 眾人皆屏息凝神。 心道這下完了,他們都是見過沈鳶諷刺衛瓚的。 那叫一個牙尖嘴利,連個臟字兒都不吐,就能把人貶到泥地里去。 卻不想沈鳶沒怎么多話,只隨手抽出一本書來,道:“哪一門?” ——眾人眼球都要掉下來了。 晉桉眨巴著眼睛,道:“我除了騎射,都不大行?!?/br> 沈鳶可能也鮮少遇見這般直白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半晌,無奈道:“書給我,我幫你圈一圈罷?!?/br> 說著,便拈起朱筆來,一邊圈,一邊慢慢講解:“這一門趙博士素來愛以古喻今,近來講的典故不多,甲胄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再有朝中兵部洗牌,這兩件事多半要關聯上的?!?/br> “若以他課上所說,最可能考的題目大約有七道……” 惹得一群人豎著耳朵抓心撓肝似的想聽一聽,又不好意思。 衛瓚在那看得好笑,卻也不點破。 待晉桉笑盈盈道了聲謝,一扭頭,就讓學堂里一群混小子給拉走了。 這群人不好意思在堂里頭問,只簇擁著晉桉擠了出去。 一個兩個三個,后來跟衛瓚打雙陸的人,也忍不住出去瞧。 獨獨就剩下衛瓚跟沈鳶在堂里,隔著一張空桌案。 沈鳶指尖動了動,看了他一眼。 衛瓚沒了打雙陸的搭子,只得坐在案邊兒,將兩顆水晶骰子一拋一接,沖沈鳶笑:“找我?” 沈鳶瞧了他半晌,顯然不太喜歡他的眼明心亮。 卻還是走過來,將手中的書并一紙陣圖放在他案上,垂眸道:“我昨夜將記錄此陣的書尋了出來,陣圖也繪了出來,小侯爺和金雀衛要查,不妨順著這些往下查?!?/br> 他笑著道了聲謝,便要將這書拿起來。 卻沒能拿動。 是沈鳶用手按著書冊,靜靜看他。 窗外頭昭明堂的學生不知說什么,在那嘀嘀咕咕討論題目,興許是誰說了句傻話,惹得一陣哄笑。 襯得這堂內越發靜了。 他心知這小病秧子還有算盤,便笑說:“怎么?舍不得?” “我叫梁侍衛看過了,好模好樣還你就是了?!?/br> 沈鳶卻并不接他的話,按著書說:“小侯爺跟安王有過節?” 他說:“不曾?!?/br> 沈鳶又說:“那小侯爺昨日為何面色不渝?” 他說:“突發惡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