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前 第46節
后背是帶著涼意的墻,她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失去了所有掌控感,被動承受著他激烈到像帶著恨意的吻。 他不復溫柔,跟冒雪來給她送餅干守分寸到連門都沒有進的風度翩翩截然相反,這不是一個親吻。咬了她的唇舌,忽視了她的疼痛,將她剩余的所有氣息掠奪。 寧清沒有躲,也不敢掙扎,怕他再也不想親她。 但溺糶的恐懼襲來時,忍不住推cao著他的肩,但手卻被他輕而易舉地禁錮在墻上,知道她喘不過氣,他極其吝惜地只讓她喘一口氣,便再次撕咬著她的唇。 她感受到了他的恨意。如果恨她,那還要愛她,好不好? 另一只未被他挾持的手輕柔地安撫著他的肩,試圖撫平他的恨、焦躁與抗拒。 許久,趙昕遠放開了她?!斑@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的唇已經被他咬破,舌頭舔到了血,一股鐵銹味彌漫在口腔。 “那你想要多久呢?就這一次嗎?得到之后,就再跟我說一遍,你沒有感覺嗎?” 看著沉默的她,趙昕遠心已經徹底涼了,如果想跟他再次好好地在一起,她絕不應該這么做。 這是用獻身來償還他的恩情嗎? “你憑什么覺得,只要你回頭,我就一定會在原地等你?!?/br> 寧清被他這句話刺傷,放開了他的手,她不能回答他想要多久,她已經不奢望永遠了, 她也不想對自己認真了。只想要一個冬天的溫暖。 再看這一片狼狽,自己這算怎么回事呢?用身體去吸引他嗎?用一場歡愛來彌補這十年的差距嗎? “對不起?!?/br> 寧清逃出了浴室,關上了房門??粗参矂倓偯撓碌拿恳患路?,簡直是諷刺。 身體沒有擦拭,水分被空調的熱度蒸發,帶來了冷意。她隨手拿了浴袍套上,抽了紙巾將唇上的血印擦掉。 聽到浴室的門再次開啟時,寧清開了房門??吹剿匦麓┥狭顺睗竦囊路?,頭發擦的半干,看到她時也一怔,并未說話。 寧清向他笑了笑,仿佛剛剛無事發生,是個懂得迎送往來的主人,客氣地招呼著要離去的客人。 她走上前拿過衣架上的大衣,遞給了他,又從鞋柜底下找了把傘,“外邊還下著雪,車開慢點?!?/br> 趙昕遠接過傘,“過兩天我過來把傘還你?!?/br> “不用了?!睂幥彘_了大門,寒風襲來,屋子里那么點熱氣都要被吹散,“不要再特地過來了,我還有一把傘?!?/br> 他看著她,并沒有動彈。 她再次開了口,“走吧,太晚了,路上小心?!?/br> 雪已經很大了,趙昕遠撐著傘,走在雪地里。 樓下有個簡易車棚,她的車已經被維修了再加了個擋風罩送了回來。這是個老小區,并沒有地下車庫,私家車都停在了小區內道路邊上。 與方才浴室的熱意相比,簡直是冰火兩重天,混了的衣服褲子汲取著他的體溫,冷風吹過手,骨節都冷的像在打額。 他應適應于這樣的寒冷,曾有一年冬天,每個夜晚,打工回家,他都在這樣的雪夜里穿行。那時他想要的,不過是攢錢換一所公寓。 后來,無論是讀博還是工作,他投入了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連休息時間都留得很少??v使讀博不順,在工作上,也比旁人走得更快些,被一個結識多年的朋友說過,高考是他的分水嶺,之前,他還能輕松地對待生活,之后,他的狀態是漸漸緊繃的。努力到刻苦,頭腦尚佳,能在世俗名利上取得豐厚的回報。但是,心態卻難以舒展。 趙昕遠當時笑著打了馬虎眼,說功名利祿哪里不好?誰都是一腦門官司故作輕松的。 大雪天,各家各戶門窗緊閉,家中亮著一盞燈。 那句話,連自己都騙不過,功名利祿,哪里能讓人躲避痛苦?即使身家再添一個零,也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數字。 借著恨意親吻她時,內心才有了一瞬的安寧。 此時,趙昕遠再次煩躁。 她為什么這么會折騰人? 又走了一段路,真他媽的冷。還得開車回去,路滑還堵,估計要開一個多小時。 行人很少,頗厚實的雪地里留下了一道道腳印。這個在夜里獨行,已經走了很遠的男子突然回了頭,沿著來時的印跡,原路返回。 他走后,寧清就去洗了澡。 昨天拆完線,趙昕遠囑咐她不要洗頭。她回來就去了理發店讓人幫忙洗頭。傷口小而淺,洗完也沒疼。剛剛打濕了頭發,便干脆再洗一次。 她很少哭,今天卻忍不住躲在浴室里,隨著水流聲哭了一會。 他不要她了,她卻不恨他。 誰都在往前走,她沒有資格讓他停留哭完了,寧清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擦干了身子,重新穿上浴袍,在里面擦干了頭發,抹上了精油。再走到外邊,拿了吹風機,先把傷口處那一塊溫的吹干,再噴上藥膏,會形成一層保護膜痛到難以承受,也要讓生活一切照常,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正在用低檔冷風吹發尾時,她聽到了敲門聲,以為是隔壁的人家的,并沒有搭理。 但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她放下吹風機,走到門口,“誰?” “我?!?/br> 她開了門,還沒來得及問他是有什么東西忘拿了嗎,他就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傘被他扔在了地上,隨手脫了外套都來不及掛在衣架上,就將套頭毛衣掀了扔在地上, “你干嘛?”現在輪到她問這句話了。 趙昕遠沒有回答她,該死的褲子,在外面走了一圈都快凍得硬成塊了。解了皮帶,踩著褲腳就給脫了下來。 “做你想做的事?!?/br> 只有一次,也比再無以后好。 痛苦無法消弭,用麻醉劑哪里不好? 他說完就打橫抱起了她,踢開了臥室的房門再用腳勾上。 臥室里很暖和,剛從冰天雪地里回來的身軀沒有一點熱氣,冷到幾乎僵硬的手卻毫不憐惜地扯開了浴袍帶子,向內摸索而去脫了整件衣裳時,她被凍得直往后躲。 一米八的床,一個人睡綽綽有余,可他覆上來后,她根本無處可逃,剛剛洗完澡微熱的身體被他的一雙寒手放肆地用來取暖。 當被摸到柔軟處時,她再也無法忍耐,“昕遠,我冷?!?/br> “趕我走時,就不怕我冷了?” 雖這么說,他還是拿過旁邊的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順手把礙事的浴袍扔了下去。 “我沒有趕你走,是你不要我的?!?/br> 倒打一耙是不是她的本事?可看了她這一副委屈樣,眼眶內的微微泛紅,她是哭了嗎? 趙昕遠憐惜地吻了她的眼,抬起時看了眼她的傷疤,“頭疼嗎?” “不疼了?!?/br> 頭陷在了枕頭里,被他用被子包裹著,成年男子的體溫回升很快,被子里已經很暖和了。 他的手肘撐在枕邊,幫她縷去臉頰上雜亂的發。 手蹭到她的嘴時,看到了她唇上的傷,手指劃過撫摸著。再次低頭吻住了她的唇,這次無比溫柔。 臥室里的燈開著,下雪天外邊的馬路都沒什么聲,只有空調的運作聲,不,還有一些細碎隱秘而無從識別的聲音。被子鼓作一團,男人正低頭吻著女人。女人伸出手抱著他的頭,在墨綠色被套的襯托下,纖細的胳膊顯得極為白皙。當男人的頭埋在她的頸窩時,似乎是咬了她,閉著眼的女人露出一副痛苦卻隱約透露歡愉的表情。 當手已經觸及了太多柔軟,觸碰到她小腹的那一刻,趙昕遠自制力極強的從她身上下來,深呼吸著看著天花板。沒有套,做個屁。 身上驟然失去了重壓,寧清茫然地睜了眼,難道這也得她主動嗎? 被子里的腳踢了他的腿,卻被他夾住不讓動彈,還被他訓了句“不要動?!?/br> 她翻了身,半撐在他身上,“我的床,為什么不讓我動?” 看著她懷疑的眼神,趙昕遠想,她不會覺得自己不行了吧? “沒有套?!?/br> 床頭柜在他那一側,寧清趴在他身上,伸手拉開抽屜,把一盒未拆封的避孕套撈了出來,扔在了柜子上。 看著他很臭的臉。她躺了回去,掀了被子蓋住頭,從被子里發出的聲音很沉悶,“我今天買的?!?/br> 當被子再次被他掀開時,屋子里已經一片黑暗,他再次覆在了她身上。 幾乎未被人光顧過的臥室,今晚有了第一個留宿者。 他們選擇了什么都不問,語言天花亂墜充滿矯飾,用身體最初的本能交流。 也許是出租屋的床不那么牢固,也許是太久沒有情事的兩人太過思念彼此,床墊牽引著床在地上輕微搖晃著,混雜著女人刻意壓制的低吟,與不知是誰的喘息聲。 第46章 等到寧清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中午。被窩里溫暖至極,睡前都會將空調關掉,鼻腔呼入的是冰冷的空氣。 早上時醒來過一次,睡意太過沉重,又要爬起來上班,她撈過自己的手機,試圖刷一會讓自己清醒??戳吮镜匦侣劜胖铝苏沟难?,交通出行危險系數大,公司群內已經發了信息讓他們在家辦公。手頭并沒有要緊的活,至少這半天,可以偷懶,估計也沒人這個天一大早就開始找人。 睡在旁邊的趙昕遠嘟囔了一聲,翻過身抱著了她,臉埋在她肩頸間躲住了手機光。她放下手機,聽著他的呼吸聲,又一同睡去。 快三點時,兩人才睡去。 寧清之前沒戴頭盔,就被趙昕遠陰陽怪氣了半天。結果從車禍到基本痊愈,關于闖黃燈,他都沒說一個字。 搞得她心中也理直氣壯了,她是看了綠燈才走的。是對方闖了紅燈,她才是受害者。 結果,昨晚做完,他開始跟她提這件事了。 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在床上就訓斥她闖紅燈,她辯解說是黃燈,就被他打了屁股。 寧清這人一向不知好壞,聽不得人訓斥她,工作除外,給了錢的。她嘴硬著回他,說黃燈不就是讓人通行的嗎,你干嘛來罵我,你怎么不讓交通部去把黃燈取消? 這下可好,他直接將她翻了身,方便打她屁股。 她當時真哭了,之前被他折騰的身體和精神都累到極致。大半夜的,他還要打她。他還上了癮,讓他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渾身都凍僵的仇,全在這報了。 不疼,讓人恐懼的是未知,不知何時以何種力道落下。面對恐懼,有人對抗,有人服軟以求一夕安寢。 但掌控權從來不在被動接受的人身上。 在恐懼、諂媚、討好和抗拒中,不知怎么又變成了一場愛。 在有著回音的十幾平的臥室里,彼此的聲音都無比清晰。閉著眼,光是想象她看不到的動作,寧清都臉紅得不敢再細想。 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知在占有時,他會是如何表情?還是那么冷淡嗎?還是會像接吻時那樣沉醉。 是的,她雖然已經快三十了,對于男女之間最密切的契合,仿如第一次,她無比陌生,甚至覺得害羞,仍然是放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