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_直至深處(2)
結束晚餐后,她們回到飯店,才剛整理完行李,夏璃祤便決定外出一趟。夏沒有阻止,只是看著夏璃祤離開房間后也悄悄跟在后頭,確認她離開飯店后,自己也回到房間做準備,然后避開所有的監視器離開飯店,準備前去完成她今晚的任務。 迅速地開車來到目的地后,將車停在監視器死角處,她開門下車,在黑暗的巷弄中邁步奔跑。 在這靜謐的黑夜,遠處傳來了rou體撞擊的聲響,她皺眉,又分神的看向以她的距離其實看不到的目標矮樓的頂樓。 她知道,那里也有另外兩人在,也許也正上演著和前方類似的戲碼。 這是她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 處理財產?那只是回日本的一個藉口。 但,卻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提早。 「不要妨礙我?!?/br> 安室透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他面前的白發男子只是冷笑了聲,回應他的是朝門面襲去的拳頭。 聲音其實不大,若是在一般市區,其實是不會被聽見的,可在這偏僻的地區,又是夜晚,聲音理所當然地被放大了。 她來到可以看清狀況的陰影處,看著在眼前打得難分難捨的兩道身影,手摸上腰間別著的物體盤算著時機,可接著來的悶哼聲,讓她身體反射性的抽動,就想要當場衝出去。 安室透直接將那道身影抵到墻邊,一把泛著冷意的小刀直接橫上了對方的頸脖。 夏皺眉,想起自己的目標,也只好繼續原地待命。 現在衝上去只是曝光自己,那人要自己做的,可不是現在因衝動就曝光的愚蠢行為。 必須在不暴露自己身分的前提下,制服安室透,如果事情沒有演變到需要自己出現,那么盡可能的還是不要出現。 ……她的身分,太過敏感。 她將藏在腰間的手槍拿了出來握緊,下意識的感受手掌中的著冰冷觸感,感受這對她來說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物品。 「你就這么想搶功?我可不知道你是這種人啊,bourbon?!?/br> 被抵在墻上的男性沒有絲毫慌亂,彷彿被刀子架住頸脖的不是自己那般自在的開口,而他的眼中,倒映著眼前人的面孔。 聞言,安室透也只是勾起唇角,那表情是在笑著的,可他的眼里沒有半分笑意,明明本該是溫和暖人的狹眸彷彿化作一汪冰潭,有的只是無限的冷意和冷漠。 「上面只看結果不論過程,誰捉到的,根本無所謂不是嗎?」安室透又將小刀往他的頸部上壓,鋒利的刀因著力道劃破了頸項,緩緩淌下鮮血?!肝乙膊恢滥愫螘r對于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這么感興趣了,andaria?!?/br> andaria笑出了聲,一點也不在意底在脖子上劃破自己的銳利刀鋒,「偶爾要換換口味,人都是善變的不是嗎?」 「你如果可以改改你的惡趣味我想大多數人都會樂見其成?!?/br> 「所以你這話我是贊同我所說的了?但你──不是我要說,雖然要求別人之前自己要先做到,可這種半路攔截的事情還真不像你會做出來的,也不是你的風格?!?/br> 「……」 「現在我也不想管事實是怎樣,不過你這樣做不會覺得自己太過份了?在這種時候居然要劫走別人的獵物?這種事情就連gin也不會做?!?/br> 最少在上頭的命令下,不會明目張膽地和他對干。 誰叫他「體弱多病」是出了名的,要是被氣到躺醫院,那就糟了。 「還沒到手之前,是誰的獵物還不好說?!?/br> 「所以你就連證據都沒往上提交就先趕來想要先斬后奏?連抓老鼠的命令都沒收到還真是心急,還是說,你連證──」還沒說完,就因腹部受到了撞擊而強迫停止出口的話。 不耐于他的廢話,又像是被戳到痛處那般,安室透抬膝往他的腹部上重重的送去了一擊,他痛的白了臉,身體下意識的就要蜷縮在一起以緩解疼痛。 「你──!」 「我知道你也沒向上頭遞上資料,我只不過和你做一樣的事情罷了。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拖時間。我沒打算殺你,可也不想聽你廢話連篇,間聊到此為止?!拱彩彝甘掌鹦θ?,毫不留情地又抬膝往他的腹部上再度送了一腳,然后放開手收回小刀任由對方滑落在地。 安室透沒再給他多馀的一眼,轉身就往那棟矮樓衝去,andaria痛的視力模糊,卻沒有閉上眼,他只是死死瞪著安室透的背影。 「阻止……他!」 在他開口的同時,夏也自一旁的陰影處現身,她抬起手上的槍,對準目標,絲毫沒有猶豫就扣下板機。 安室透連頭也沒回,本能那般閃過了自后頭追擊的子彈,接著他也掏出了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槍口直接對準她的方向,一連就是三發。 夏反射性地躲到墻后,等她再度現身的時候,安室透已經爬上矮頭外頭附設的鐵梯,安室透似乎知道他們不會這樣放棄,爬上去的同時,也不斷朝這里開著槍,阻擋她的腳步。 她抬腳就要追上去,安室透預料到會有人會追上來,總是精準地在她行徑的路線上開槍,她只能勉強閃躲,避免被打中。 轉瞬間,安室透已經快到頂樓。 無暇細想,她迅速追上,可在經過andaria的時候,猶豫地頓了下腳步,這時的andaria已經緩過疼痛,摀著腹部勉強直起身體,那張本來就白皙的臉因為疼痛更顯得慘白,而那雙漆黑的雙眼直直看著她,眉頭皺的死緊,張口說了什么。 她沒聽清楚他說什么,但她看得懂唇語,不過就算他沒說話,從他眼神也看得出其中的責備。 責備她站著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將目光從andaria身上移開,又舉步往前。 可才踏上階梯,一聲槍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 這個時候的她,不知道為何會下意識的就轉過頭看著andaria。 那名就算腹部傷口裂開,鮮血不斷淌下,再怎么用力按住傷處也止不住血的外流,仍舊固執地撐著墻,要站起來的身影。 她清楚的看見,在聽見那聲槍響時,那雙黑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要是距離再近一點、光線再充足一點,她其實可以看見那雙瞳眸中強烈的情緒波動,也能看見里頭包含的震驚。 可她距離太遠,只能勉強看見他雙眼圓瞠,隨后低下頭,像是傷口的疼痛再也無法忍受那般,滑坐在地。 她皺眉,分神地抬頭看了一眼頂樓,隱約中可以聽見傳來的爭執聲,本想追上,但眼前人鮮血直流的樣子讓她不能放任他不管,最終收回踏上階梯的腳,快速來到他身邊。 「喂,你沒事吧?」 andaria沒有回答,而她依稀聽見,對方低低的笑聲。 她聽不出那笑聲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當他是意外于安室透的表里不一才笑成這樣。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回盪在這黑夜中的笑聲,聽起來卻是那么的空洞、無助且……悲傷。 「喂!」 「還是……什么都改變不了啊……」 「什么?」 andaria說得太小聲,她沒聽清楚,只能湊近他試圖聽清他說什么。 「……沒什么,不用上去了?!顾穆曇袈牪怀銮榫w,「帶我回去吧?!?/br> 「你……」夏想問,他要她從美國來日本幫他的第二件事,不就是阻止安室透,怎么現在又不用了?不過就是一聲槍響,怎么搞得好像一切都結束了? 還是那槍響有什么特殊意義? 她想問,可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會回答她,所以沒有問出口,只當他喜怒無常。 她掃了一眼恢復平靜的頂樓后隨即收回視線,看著滑坐在地似乎再也無力撐起身體的andaria,將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肩膀,低頭看著那很快就被血浸濕的衣服,眉頭緊蹙,略為吃力地撐起他的身體,攙著他往停在巷弄中的車走,將人放入后座后,開車離去。 而她沒有看見,躺臥在后座的andaria用那染上鮮血的手,遮擋自己的雙眼。 他蠕動嘴唇說了什么,但因為沒發出聲音,所以夏也沒有聽到。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