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天真有邪(3)
上學期羽球比賽的時候,我早就應該想到了。殷紫棋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眼熟?不就正是因為她就是國中時,把我從樓梯上撞下去的那個女生嗎! 而她那一個,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對我投以色情目光的父親……我早就該知道的啊,為什么田徑隊教練這么希望我入隊?不就正是因為他早早從我國中的時候,就想要對我下手不是嗎? 我渾身發寒地回想起過去,如果我先前真的加入了田徑隊的話,現在……現在在那張床上被欺壓的人,就會是我了…… 我倒抽了一口氣,睽隔許久的恐懼在一瞬間涌了上來。那時候我甚至連去考試都戰戰兢兢的,怎么噩夢又一次離我近在咫尺了……? 「你在愣什么??!快跑??!趁現在快跑??!外套包一包身體馬上去找老師過來,隨便一個都好!」 我對著床上的姑娘大喊著,她才終于從驚惶中清醒過來,照著我的指示整整衣裳就火速逃出了保健室。 馀光瞄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我忍不住下賤地想著,還好,還好在這之前碰到這件事的人,都不是我…… 這種情況從來沒有人教過該如何應對,慌了就是慌了,要做什么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他壓在身下,滿臉掛著因為害怕而瞬間涌出的眼淚——不對,不行,我不能自暴自棄!我必須求救! 「我帶過的那么多學生,每一個、每一個都比不過你……你高一剛入學時我多想強制讓你入隊啊,哪知道你班導師是十年前那個連中文都還講不好的瘋子!」 「你離我遠一點!」他的手已經緊緊扣住了我的,和強暴犯十指緊扣的感覺幾乎要讓我吐了出來,我盡可能在掙扎的同時對外呼救:「快點!有誰??!是誰都好,進來救救我——!」 「你別掙扎了!剛剛那女的試著這樣做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被我要脅要用其他東西堵住她的嘴!」男教練猥瑣地笑了起來,「除了我之外,想上了你的人應該多的是吧,告訴我吧,你今天還是不是第一次?這樣我才好決定,我應該先用『什么』來堵住你這張總對外亂喊的嘴!」 「你滾!你快滾!我才不要被你碰!你走開!」我側過臉躲過他差幾公分就要壓下來的強吻,「誰在外面!能不能救救我……他要強暴我了!無論是誰快點來??!」 「閉嘴!第一次見到像你這么鬧騰的!我都覬覦你多久了,就一次有這么難?」 他死死抓著我的衣服,手伸進了制服下擺,用他那隻粗糙的手撫摸著我的肚皮,然后漸漸向上…… 「兩年了、兩年了??!我有一次對著我女兒畢冊上你的照片在手yin的時候,還被看她看見了……哈,她也沒料到我會有這一天可以碰到你吧?她接下來還會有弟弟meimei嗎?」 他一隻手伸到了我背后,解開了我胸罩的后扣,另一隻手抓住了我兩隻手的手腕,屈著膝低下了身,而我就連大腿都被他那兩隻腳夾住動彈不得。 「哈……哪里知道今天就有這樣一個好機會送到我面前來了,我真的想也沒有想過啊,過了兩年你還能夠離我這么近!我連在夢里都想干你!」 「你……你快從我身上移開……」 我絕望得幾乎要放棄了掙扎,而他也已經將我的制服解到了最上層,整片胸脯暴露在他眼中,我不想接受現實,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淚水簌簌落下潤濕了整個臉龐。 要如何才能夠麻痺自己的知覺呢? 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唇瓣和舌尖在我的身上來回舔拭,一次又一次,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濕濡的痕跡,乳尖被他捏得發紅又發疼,就連百褶裙下的最后一件防護也被脫了下來,他的另一隻手不斷在我大腿內側揉搓…… 那一瞬間,我真的好想好想跳入一個可以丟棄所有感官知覺的深淵里,再也不要出來,我不想要再面對這些了。全部都好噁心。 然而,忽然間,我聽見了保健室的門被重重推開的聲音,和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 我再次睜開了眼,一回過神來,安宰彥已經抵達了床沿,一隻腳勾住了男教練的腿,一用力,對方直直在空中翻了半圈、再重重摔在了磁磚地上。 他雙眼瞪得發紅,把對方倒臥的身軀踢至墻角以后,急促地走回我身邊,雙手發顫地隔著一層被褥擁住我,發絲散落在我肩窩,那一瞬我感覺到了失而復得后沉重的無力感……包括我和他的。 「韓櫻,把這些全忘了,害怕的話就盡情哭出來,冷靜下來后我們再……」 安宰彥話還沒說完,眼角馀光就瞄見了被男教練脫下來、隨手丟在保健室地磚上的女式內衣褲。 方才因為我緊揪著棉被的關係,他沒看見,以為在這兩三分鐘內我可能只是隔著衣服被sao擾了幾把,但卻…… 「殷義方?」 他重新站直了身體,拍了我的肩作為安撫后,周身氣壓驟降,噔噔地走向還倒在墻邊、正試圖站起的田徑教練。 「冷……冷靜下來?」從側面看去,安宰彥的眼神像是瞬間換了一個人……不對、那也是他。那才是他?!柑澪疫€能講出這種渾話,果然做人還是得偏激一點……比如十年前我就不該讓你落荒而逃,而是直接把你打死,如此才不會有今天,你說對不對?」 去年朱毅對安宰彥隨口的玩笑話驀然從腦海里涌現。 「哈哈哈哈……你難道都忘了有一次你竟然靠一己之力打趴好幾個校隊主將——不對,我記得傳聞說你那時候好像連教練都差點下手了,是嗎?」 本來在處理文件的安宰彥一臉不耐煩,「那時候那個教練打算連同他那幾個選手非禮凌子寧,我間來無事就去了?!?/br> 朱毅的口氣聽起來特別刻意,「哦?所以是為了青梅竹馬而英雄救美?」 「剛好看到?!拱苍讖χ煲愕姆较驋伭嗣栋籽?,但卻在察覺到我也在旁邊的時候,手上的動作頓了下,才繼續。 當時我把所有重點都放在了「安宰彥有一個多年青梅但卻始終沒跟我提過」這件事情上,卻忽略了十年前那件事最初的背景,是他青梅差點落得我現在、甚至是更糟糕的下場。 而那時的教練,就是眼前這一個人。 男教練邊恥笑著邊扶著墻沿站起,「打死?你在說什么天方夜譚的笑話,你認真?」 他欲出其不意地朝安宰彥回踢一腳,卻在他腰前被抓住了腳踝,在安宰彥用力的那瞬間,重心一傾側翻落地。地磚又一次發出了嘹喨的響聲……是人的頭從一米多高的地方,沒有任何緩衝直接撞上地面的聲音。 男教練吃痛地大叫了一聲,下意識雙手捂頭,卻被安宰彥一腳、一腳踢回墻沿。酒紅色的窗簾被風扇微微吹起又飄落,??吭谀薪叹毭銖娭纹饋淼募鐐?,乍看去像從他肩頸綻放、而后渲染成一大片如瀑布落下的血跡。 「所以你覺得我在玩笑?可是啊,當初如果沒有你那些共犯學生作為墊背,你想,你現在還會不會這個命跟我逞口舌之快?」從安宰彥站立的位置,我才發現他剛才刻意把殷義方踢到離我的床位更遠一步的地方,「也真是可惜這段時間完全無法讓你們幾個學乖。過了十年,你知道這次跟上次最不一樣的是什么嗎?」 隨著安宰彥的步步進逼,男教練的手愈發抓緊了垂在他身上的窗簾…… 等等。不對。那動作不僅是抓,他是企圖要把整面窗簾連同窗簾桿一起扯下來! 殷義方終究還是在體育界打滾了數十年的人,在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要叫安宰彥閃避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窗簾桿扯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上。 但他卻沒有向離他最近的安宰彥行動,而是一個起立、轉身后,筆直地跨步朝我前來。 我驚懼地看著造成我無數次噩夢的人再一次走向我,一時間,我完全不曉得該往哪里躲……因為他都一定會追上我的啊,無論是兩年前兩分鐘前還是現在這兩秒,他通通都有辦法強硬地成為我在當下最不愿意面對的夢魘啊。 我躲有什么用?躲有用的話他現在還有可能會在這里嗎? 「——砰!」 窗簾桿重重打在人身上的聲音還是傳來了。 但卻不是打在我身上。 因為剛才安宰彥把距離拉遠的關係,讓他來得及在殷義方將桿子揮到我身上之前,先行做出了反應,把我推到了一旁,用rou身擋住了我,隨即忍住那一瞬達到最高點的痛楚,把窗簾桿奪來、換至右手,在前面一連串動作中并沒有受到波及的左腳向殷義方的肚子一踢,對方吃痛地大叫著,手捂著腹部弓起了身,恰好給他最好的時機將桿子從旁側揮擊。殷義方第三次倒在地上被壓制。 「嗯?我以為我暗示得很清楚了——不要隨便就碰上你仇敵的逆鱗啊,打不過的時候是真的很可憐的?!?/br> 我把自己更用力地蜷進了被子里。眼前的兩個人,安宰彥只是方才為了掩護我,上半身的左側受了一擊,隔著衣料看不見是否有顯眼的傷勢——但肯定不及已經被擊落至地第三次的男教練身上多處易見的挫傷。 如果安宰彥是真的有意要把事情鬧大,就像他從前每一次那樣,倘若過程中都沒有人阻止成功,殷義方的下場絕對不僅僅是現在我所看見的。 他對著天花板,大張著嘴喘氣,安宰彥趁隙將積滿了灰塵的窗簾桿刺入強暴犯的口腔。殷義方之后吐出來的所有嗚咽都不成句。 事情再繼續下去會完蛋。 腦子里漸漸清晰的聲音這樣子告訴我,卻又被其他的聲音淹沒。 一個聲音說,這樣有什么不好,安宰彥可是在替我報仇。 一個聲音說,這樣最好了,每一次看著長大后的安宰彥都覺得他這個人缺少了一些什么,現在這個模樣才符合我最初認知的他。最好永遠都停在這一刻就好,離開了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就永遠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