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帽(2)
一個目測十九歲的少年,從木屋中拿了一套獵人的服裝,穿上衣服后,他戴上手環,漆黑的房間中忽然亮起一面屏幕,上頭寫著:「您的角色是:獵人。請依照故事情節扮演你的角色?!股倌甓似皤C槍,走出那間木屋。此時他身后的木屋,悄悄變了個樣,走出木屋時,天邊也出現了剛剛沒有的,一輪完美無缺的月。 另一頭,紀月寧站在木矮桌邊,低頭審視自己勞動的成果,那些野花的莖都被斜切,插入花瓶中,顏色多但不雜,錯落有致,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小紅帽,你弄好花瓶了嗎?奶奶真的很想你??靵碜屛铱纯窗?!」床上的大灰狼再度開口催促,甚至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猶豫著是否應該直接下床,捉住那個磨磨蹭蹭的「小紅帽」。 紀月寧知道已經拖不下去了,現在最好還是順著故事情節發展被野狼吃掉,事后獵人才有出場機會。不然再拖下去,也不會有人來救自己。 「當然,這一切的設想都是建立在這個故事有獵人的情況下?!辜o月寧想。 他走向床邊,看著野狼伸出的爪子,照著記憶中那個故事,念出臺詞:「奶奶,你的手怎么那么大?」 男人嘶啞道:「因為奶奶想好好摸摸你??!」 紀月寧盯著野狼露出棉被的那張頭套的嘴,問:「那奶奶,你的嘴巴,怎么那么大???」 「因為……想一口吃掉你??!」男人的話音在昏暗的房間內回盪。 紀月寧聽見床板因為野狼的動作而發出「滋呀——」的聲響,緊接著是鮮紅大張的口,尖利的牙出現在面前,離自己大約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似乎都可以聞到血腥的氣息,然后忽然眼前一黑。 意料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痛楚,紀月寧嘗試將手伸向前方,活動了幾下手指。 「很好,看來還有知覺?!顾?。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半點光亮,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 這里明顯不是大野狼的胃,不過如果要系統真的還原出這一部份好像也有點噁心。 紀月寧猜想自己應該是被傳送到故事以外,系統的其他空間去了。這種感覺,有點像演員準備演出前的休息室。 「但愿我還有演出的機會?!辜o月寧想。 少年身穿皮草製的背心,端著獵槍,打開木板門。 他細長的眼瞟向床上正呼呼大睡的野狼,走進廚房拿了把刀,走向灰狼。 紀月寧腦中忽地一閃,眼前倏地亮起,陡然入射進眼的光,讓他有些不適應,瞇起了眼。 待雙眼稍微適應周遭的亮光后,他才看清四周。他又回到了奶奶的那個房間,一旁躺著扮成野狼的那個男人,打呼聲呼呼作響。 「照這個發展來看,這個劇本格林兄弟的版本?!瓜氲竭@,紀月寧松了口氣。 「榙、榙」靴子碰撞地面的聲音傳來,紀月寧回過身,看向來人。 眼前是一名約莫十九歲的少年,他額前的頭發有些長,遮住一些眼,單眼皮,眼形細長,渾身縈繞的疏離感讓少年看上去有些冷。他右手撐著一把獵槍,眼睛盯著紀月寧后方倒臥在地扮成野狼的男人。 少年提步走向前,紀月寧有些怔愣,但他繞過紀月寧徑直走向男人。少年經過他時,他才發現少年比自己高出不少。 紀月寧看著他把看上去比他重上不少的男人扛起,不禁開口:「需要搭把手嗎?」 少年聽到話音時動作頓了頓,轉身看向紀月寧,兩人的眼神交錯的瞬間,少年別開了眼。 「不用?!股倌暾Z調有些冷,轉眼將男人扛上肩,轉身走出木屋,留紀月寧呆站在原地。 「小紅帽——」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紀月寧回頭,看見了穿著花裙子的女人,看起來才二十初頭,大概和自己年紀差不多。 但紀月寧再看了看女人的動作,佝僂著背,步伐有些踉蹌,語速緩慢,明顯更像一位年歲已高的老人。 「看來她也沒有自己的意識?!辜o月寧想。轉身急步走向女人,扶著她像屋里唯一的那張床。 「奶奶,我帶了餅乾和水果來,要先吃點嗎?」 「不用忙活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好久沒見到你了!」女人拍了拍床邊的搖椅,示意紀月寧坐下。 這句話早些時候紀月寧聽了很多遍,但這次,才是真的充滿關切與溫暖的。 他沒有再推脫,放下提籃,走向床邊,坐在了那個搖椅上。 「你沒事吧?」女人眼中充滿擔憂的問。 「沒事,奶奶,以后不要再隨便給外人開門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辜o月寧叮嚀道。他是第一次和奶奶這個輩分的長輩相處,雖然她并不是自己的奶奶,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關愛,心中有一小角悄悄軟了些。 和奶奶稍微聊了下天后,她明顯看起來有些疲憊,紀月寧替她掖好被角,從搖椅上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出木屋,關上了門。 那個少年倚在門邊,獵槍靠墻立在他的身旁。他看見紀月寧后直起腰,問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這是試探,為了確認自己方才的判斷無誤。紀月寧當然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也確信了對方也有自己的意識。 于是他也沒廢話,直接回答:「紀月寧?!?/br> 少年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驚詫,但轉瞬即逝,紀月寧都還來不及琢磨,少年就又恢復成一副沒事的模樣。 「怎么了嗎?」紀月寧問道。 「沒事?!股倌暾f,末了又補充「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br> 紀月寧輕輕挑了挑眉,他現在這個年紀,說出「故人」這個詞未免有些突兀,但紀月寧也沒有戳人傷疤的習慣,于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紀月寧簡單的轉個話題,問道:「那你叫什么?」 「何衍?!股倌甑拖骂^,盯著自己的腳尖,淡淡地回答。 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因為錯覺,紀月寧總覺得何衍回答時的音量變得有些小聲,聽上去竟有些心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