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中戲逸夫劇場，千人座，一下訂了40場。

    行，那是我們沒經驗。

    但已經演上第二輪了，你還找個千人場？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們是小劇團，沒名沒錢，我認為應該立即止損，換個200人的小劇場，先在小圈子內做出點成績再說！“次日，海淀劇場后臺的一間屋子里，公司三位創始人發生了爭吵。

    田有良認為要回歸小劇場，張晨不這么看，道：“搞話劇大多數是編制單位，民營企業想突破重圍本來就難，我們要是去小劇場，得窩多少年才能出名？

    要么賠，要么賺，兩者取一，絕不能自己與自己妥協！

    海淀劇場才是我們施展的舞臺?！?/br>
    “你……”

    田有良來氣，轉向遇凱：“你的意見呢？”

    “呃……”

    遇凱左右為難，但還是道：“我贊同老張的觀點，小劇場培養不出商業環境，我們現在困難點，但只要熬出來了，會比在小劇場起步高的多?！?/br>
    “那要是熬不出來呢？”

    “沒試過你怎么知道？反正我把話說在這，我寧愿在海淀劇場把錢賠光，也不去小劇院茍且偷生！”

    張晨說的有點重了，遇凱連忙勸：“老張你這話說的，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老田你也別往心里去，這種時候正需要我們共渡難關?！啊?/br>
    田有良不再言語，心里嘆了口氣。

    他開公司本來要拍電視劇的，非典迫于無奈才鼓搗話劇，現在電視劇沒拍成，話劇也沒成績，演了40多場一直沒上座率。有點想撤了。

    他擺擺手，不想吵了，道：“出去吧，別讓人看笑話?！?/br>
    仨人走出屋子，正在后臺準備的演員左顧右盼，裝作沒聽見。沉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田總，今兒賣多少票??？”

    “十來張?！?/br>
    “哦哦”沉騰默默退下，十來張，啥時候是個頭??！

    不一會開演了，很多人都注意到底下有一張略顯熟悉的面孔，正是昨天結束特意詢問的那位年輕人，但今天身邊沒有女伴，自己來的。

    再度謝幕后，觀眾散場，那家伙又跑過來，笑道：“下場什么時候？”

    “后天?！?/br>
    “哦，下場見！”

    眾人給整不會了，這位觀眾如此熱情嘛？－－－－－轉眼到了后天，京城又下起了雪。

    冬季寒夜，這次下的大，海淀劇場門口的燈亮著，宛如白茫茫一片中的孤島。話劇這種形式比較特殊，寫劇本就得挺長時間，排練起碼三個月到半年，演出按輪算，一輪起碼幾十場。

    幾輪下來能達到一二百場，時間跨度好幾年。歇一陣子，再換一班人馬，還能演一二百場，反反復復……所以一臺成功的話劇，在各單位都是寶貝。

    目前國內兩大山頭，人藝和國話。人藝是新中國最早的，泰山北斗，門生故吏無數。但有個明顯缺陷，它全名叫“bj人民藝術劇院”，屬地鮮明。

    所以在2001年，中國青年藝術劇院、中央實驗話劇院合并，組建成了國話，這叫真正的國家級。

    太子要進的就是這家。

    除了這兩家，另有各省級的話劇團，都是正經編制，有撥款的……這一套體系占據了話劇界99％的市場。

    打破市場的是陳佩斯，成立了“大道文化”，民營企業做話劇，勉強分了一杯羹。

    所以不好混，小劇團無數，做強的沒幾個。

    仍是劇場后臺。

    沉騰正在準備，忽然劇院經理進來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對方看向自己一干人的目光中充滿憐憫。

    “陳經理，您怎么來了？”

    遇凱連忙迎上去，陳經理左右看了看，道：“那二位呢？”

    “這呢這呢，快過來！”

    田有良和張晨也過來。

    “是這樣，到目前為止，你們今天只賣出去4張票。這幾天我也看了，戲是好戲，但有些事說不準的，上座率沒辦法。你們演一場得虧不少錢，我看今天的演出不如取消了，我也不收你們費用?！?/br>
    “……”

    三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火辣辣的疼，對方是好意，但如此直白的講出來就跟刀子一樣。

    田有良不吭聲，張晨羞憤，遇凱支吾了幾下，道：“那，那我們商量商量吧？”

    “可以，但要盡快?！?/br>
    “一定，謝謝您?！?/br>
    遇凱充當調和油的角色，道：“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們要盡快拿出個主意，退還是不退，你倆考慮好了再說?！?/br>
    “退吧！”

    田有良是真累了。

    張晨很不甘心，但正如人家所言，演一場賠一場，4個人確實沒啥必要演了。

    郭德綱最落魄的時候，底下一個觀眾，但臺上的也少啊。話劇一臺全是人呢，底下就4個人，怎么著也不得勁。

    “那就退吧?！?/br>
    張晨嘆了口氣。

    “我也贊成退，但這個時間觀眾應該趕來呢，咱們怎么辦？”

    “在外面等著，來了就給退票，再包打車錢?！?/br>
    張晨畢竟有些魄力，迅速做好了應對，那二人也無異議，于是拍拍手，喊道：“大家停一下，停一下，今兒不演了！”

    “為什么不演了？”

    “觀眾太少了，就取消了，麻煩大家辛苦過來，一會咱們聚聚餐，當補償了！”

    稀稀拉拉的應是。

    士氣降到了最低谷，有幾個直接走了。

    張晨幾個則跑到外面，在雪里站著，等那四位觀眾，來一個一頓噓寒問暖，然后說明情況，現場給錢，包打車費。觀眾都很理解，還鼓勵：“太可惜了，聽朋友說你們戲好，還想來看看呢?！?/br>
    “加油吧，以后有機會再見！”

    送走了三位，還剩一個。

    又等了片刻，一輛雅閣冒著雪花開過來，下來一個帥逼，正是那個古怪的年輕人。

    喲！

    幾人第一反應，這位不用給打車錢了。

    “干嘛呢這是？”

    對方瞧這陣仗，頗為奇怪，老板當迎賓??？

    “你好你好，是這么回事……實在對不住，今天不演了?！?/br>
    “不演怎么行??？我大老遠冒著雪來的，我可是你們忠實觀眾，連續三場了，都認識我了?！?/br>
    “是是是，我們特感激您，但人真是太少了?！?/br>
    “人少無所謂，不就上座率么，我現在把這劇場包了，你們就可以演了?！?/br>
    嗯？？？

    幾人愣住，這位爺是酒駕說胡話呢？

    “認識一下吧，鄙人姓姚，開了家小小的公司?！?/br>
    對方遞過一張名片，仨人借著門口明亮的燈，瞧見了那大大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