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宋權就送林肅去了展覽廳，沈蕓將后面的鑰匙交給彭天緣，對他對林肅而言都很方便。

    “曜！邁凱倫675?！笨戳置C從車上下來，站在門口的彭天緣忍不住贊嘆了一聲，畢竟男人都愛車。

    林肅不懂這些，索性忽略，恭恭敬敬喊了聲：“老師好?！?/br>
    “好好好?！迸硖炀壸詈罂戳搜圮?，宋權沖他點頭示意，然后掉轉車頭離開。

    “今天老師有幾個朋友在?！迸硖炀壟牧伺牧置C的肩膀：“帶你去長長見識?！?/br>
    當然，不僅彭天緣的朋友，聞訊而來阿諛奉承的人也不在少數，彭天緣只紿林肅介紹了其中三個，都上了年紀，是業內小有名氣的畫家，其他人基本忽略。

    林肅一一打完招呼，忽然感覺到一抹針扎般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扭頭，看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一一袁少鋒。

    袁少鋒是跟她母親一起來的，本以為能借著這個機會攀談上幾個名家，卻不想短短一年多，林肅已經成為了彭天緣的徒弟！

    這讓袁少鋒瞬間不平衡到了極致！

    他是憑借那幅畫才去的梵西學院進修，本以為自此天高任鳥飛，誰知進去后袁少鋒才發現天才不少，刻苦者更多，他在A大那些睥睨眾生的底氣，到了梵西學院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他沒日沒夜地伏在桌案上畫畫，也像個笨鳥一樣，但不管他怎么努力，永遠有后來者居上，靈感在迅速枯竭，而當他的導師說完那句“少峰，自入校那幅畫后，你再無任何突破?！痹黉h絕望地發現，他畫不出任何東西了。

    沒辦法，袁母趕緊接了兒子回來，平時相處的圈子都不知道，以為袁少鋒還是那位一舉入梵西的奇才，回到往日的追捧中，袁少鋒頓時像枯萎的花葉喝飽了水分，又活了過來，他又能畫畫了，雖然不驚艷，但只要等到一個機會，他一定還可以！

    直到今天。

    袁少鋒今天來，根本沒想過彭天緣會看上自己。

    所以憑什么林肅可以？！

    袁少鋒又想起導師的那句話，像是在變相說，他超越不了林肅。

    林肅對袁少鋒這個人一點兒好感都沒有，所以也沒打招呼。

    —行人去參觀新畫，林肅被彭天緣的朋友叫去一邊說話，趁著這個空檔，袁少鋒擠到彭天緣跟前：“彭老師?！?/br>
    “是你啊?！迸硖炀壗胁怀鲈黉h的名字，只知道這個青年曾經在大學時期憑借一幅畫邁入梵西的大門，應當也是個人才。

    “彭老師，我是林肅的校友，他曾經在藝術學院進修過?！痹黉h放在身側的指尖狠狠搓捻，一抬頭，看到母親對他輕輕點頭。

    袁少鋒頓時下定決心。

    “啊對，林肅也是A大的，我看你們沒怎么交流，是不熟嗎？”彭天緣問。

    “自然是不熟的?！痹黉h笑了笑，眼底幽光閃爍，像是一條正在吐信子的毒蛇：“林肅應該很不想見到我?！?/br>
    彭天緣詫異：“為什么？”

    袁少鋒一字一句：“因為他曾經抄襲過我的作品?！?/br>
    彭天緣瞬間收斂笑意。

    “諸位，諸位聽我一說?！迸硖炀壭τ_口：“光看可沒意思，老趙那個人每天吵著嚷著要跟我一較高下，那我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之前一直跟林肅攀談的趙威吼道：“來??！誰怕誰??？”

    袁少鋒望著彭天緣的背影急得不行，明明他都說了，怎么這個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正在這個當口，彭天緣回頭看袁少鋒：“你過來?！?/br>
    袁母立刻欣喜地推了自己兒子一把：“快去！”

    袁少鋒重整旗鼓：“彭老師?！?/br>
    “嗯?！迸硖炀壍瓚艘宦?，這陣子工作人員已經搬了畫板水彩顏料等東西上來，“你既然是梵西學院的高材生，那也給我們露兩手?！?/br>
    袁少鋒愣?。骸芭砝蠋?？”

    彭天緣不為所動，扭頭看向林肅：“小肅啊，你也來畫一幅?！?/br>
    袁少鋒立刻明白了彭天緣的意思，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在驗證！

    有些時候，懷疑的種子一旦生根就會在不知不覺間長成參天大樹。在彭天緣看來，林肅遇到自己以前師出無名，相比較而言袁少鋒就要鍍金很多，不是彭天緣不相信自己的學生，而是他沉浮畫界二十余載，見過不少誤入歧途的人，有時候在名利面前，誠信顯得一文不值，所以他必須確定，自己的學生是個堂堂正正的人，而最好的辦法不是查證過往，而是確立當下，畢竟證據可以偽造，但是畫畫這門學科，你什么水準，畫出來就是個什么東西。

    林肅看都沒看袁少鋒，只是問彭天緣：“老師，畫什么？”

    彭天緣：“什么都行?！?/br>
    林肅也不廢話，擠出顏料調了幾下，提筆就畫。

    而袁少鋒站在畫板前，拿起筆腦子卻一片空白，他在寂靜無人的時候都畫不出多么出彩的東西，更別說此刻這么多人看著。

    “哎呦，這手法熟練啊?！壁w威感嘆，眼睛不眨地盯著林肅。

    彭天緣緩緩勾起嘴角，轉頭看向袁少鋒：“你呢？為什么不畫？”

    還大言不慚地說林肅抄襲他的畫，抄襲什么，抄三分鐘都憋不出來一筆的白紙嗎？

    趙威見狀喝道：“畫??！”

    袁少鋒心頭一顫，畫筆“咔噠”一聲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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