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見到我都要下跪[無限]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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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溫柔的嗓音中,再深刻的戒備與恐懼都化為烏有,投資人的意識漸漸開始渙散,樹枝一樣細長的指骨交握在一起,目光迷離地看向顧平生。 他的思緒飄向久遠的記憶。 “我叫康十,出生在一個只有垃圾的地方?!?/br> 從康十有記憶開始,天空就是灰暗的。 每隔一段時間,天上就會出現一根機械大管子,數不清的垃圾從漆黑的管口嘩啦啦地傾倒下來,堆積成看不到盡頭的垃圾山。 腐爛物混合在一起,早就看不出原樣,有來不及撿走的瓜果蔬菜,有過期壞掉的rou制品,甚至于還有殘碎的肢體器官。 撲鼻臭味發酸發澀,萬千蚊蟲肆無忌憚地飛來飛去,臟亂處是病菌的溫床。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把它叫做垃圾場。 垃圾場很大,但供人生存的地方卻不多。惡臭刺激的氣味會讓人嗅覺弱化失靈,寄生蟲盤踞的地方會讓人生出惡心的皮膚病,大片的紅疹發膿生瘡,不需要多久,就會要了人的命。 當越來越多的垃圾擠占了他們生存的地方后,康十一家和其他人被迫遷徙。 他們小心地走,慢慢地走,的腳下纏著數層骯臟的塑料袋,生怕被垃圾堆里鋒利的玻璃片割破了皮膚。 幼小的康十曾問過。 “為什么我們要不停地搬家?” “為什么頭頂的那個壞家伙要扔垃圾下來,我們都沒地方住了?!?/br> “我好餓啊,好累啊,我們什么時候才可以停下?” 他的問題得不到回答,因為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到說不出話。 于是慢慢的,康十不再問這些幼稚的問題。 他原本以為世界就是這種模樣,所有人都要受苦受難,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面屏障。 屏障透明且有形,明明就在眼前,卻隔絕出兩個不同的世界。 屏障外的他們,蓬頭垢面,臟亂不堪,餓得幾乎強胸貼后背。 屏障里的人們,衣著鮮麗,侃侃而談,吃著看起來很好吃的食物,然而吃了幾口,就把另一半直接扔進了鐵桶里。 康十餓啊,餓得眼睛布滿血絲,他飛快地跑過去,雙手托舉,想要接住那掉落的食物。 下一刻,激光子彈打在了他的腳下,康十被燙傷了。 他發出慘叫,痛得眼淚水都掉了出來。再然后,更多的紅點瞄準了他。 如果不是大哥在這個時候跑過來拉走了他,康十也會變成垃圾場的那些腐爛物。 從那之后,康十從大家的嘴里知道了一個新的詞匯。 伊甸園。 園外是垃圾場,園內是伊甸園。 只有上流社會的人才夠資格生活在伊甸園里,而像康十這樣的賤民,就只配聞垃圾場的臭味。 因康十的接近,頭頂的大喇叭對他們大聲呵斥,疲憊的人群被迫提快速度,繞開伊甸園。 因為缺乏維生素,他的肢體也像其他兄弟一樣佝僂下去。四肢不再那么有力,皮rou貼上了骨頭,臉上、手臂上都是皸裂的痕跡,并且開始生瘡。 他每天都癢得心慌,將瘡撓出幾道血痕,最后實在忍受不了了,哭著哀求上了他的大哥。 求了好久,大哥終于愿意拿出珍藏的舊打火機。 木疙瘩被燒得guntang,摁在感染潰爛的瘡口上,鼻前是rou被燙熟的焦臭,嘴里是撕心裂肺的哀叫,康十已經分不清是哪種要更痛一點。 在極致的痛苦下,陰暗扭曲的情緒在康十的心里催生出猙獰的荊棘叢,瘋狂生長。 投資人雙目血紅,他問:“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要忍受這樣的折磨,憑什么伊甸園里的人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他們只能在痛苦中掙扎死去? 其他玩家站在旁邊,聽完了他的過去,表情從原本的憤恨變得極其復雜,廖凡的眼中透露出些許憐憫。 直到投資人開始懺悔他的罪行。 聽到后半截,眾玩家的神情再次一變,經不住罵出口:“我草,人渣??!” 投資人晦暗人生的轉機,源于伊甸園的資源也在慢慢地消耗殆盡,園內的人不愿冒著生命危險出去尋找出路,就把主意打在了垃圾場的賤民身上。 只需要給予溫飽,再放下一點點進入上流社會的權利,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像搶食的鬣狗前仆后繼。 投資人不是這里面最努力的一個,但他的心夠狠。在得知名額不夠的情況下,投資人鼓動大哥殺了其他人,再在大哥熟睡的時候,一刀扎進了他的咽喉。 投資人進入了伊甸園,并且在不久后,晉升的速度超過了其他人。 他的能力遠遠不足,但是他的心惡毒過了其他人。 投資人不止投資了這一個獵殺中學。 當聽見投資人拿到大筆資金后,依次鼓勵開辦并投資了“養豬場”、“廢物回收站”、“馴養館”、“切割實驗室”以及它們的主要作用后,玩家們的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心理性的開始作嘔。 他們以為獵殺中學已經夠泯滅人性了,沒想到還有比這更過分的地方! 或許是刺激太大,廖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開玩笑的吧,每一個里世界不都是單獨存在的副本嗎?我怎么感覺他說的那些事情我都聽到過,難道這些世界都是相通的?” 傅天只是沉聲道:“把人當豬養的‘養豬場’,副本出現的時候有秩序公會的成員去攻略過,帶出來的信息和他說的基本吻合?!?/br> 玩家面面相覷,瞳孔地震。 更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像康十這樣的投資人,不止一位。 康十是垃圾場的賤民出身,就算創造的資源再多,能拿到的資金也是有限的,而伊甸園本土的投資人就不同了。 他們有著豐厚的籌碼和超越空間的科技,足以改變無數世界! 投資人還在源源不斷地述說,他的罪行罄竹難書,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由于他自己的身份受限,關于伊甸園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深。 但就是投資人說出的這些信息量,都足以將玩家們砸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玩家都以為里世界是虛構的,由系統設置情節和闖關障礙,再由玩家進行通關,沒有共通性,只有機械的重復性。 卻沒想到,里世界居然可能是真實的世界,每一個世界都有關聯。 他們已經能夠想象到,當表世界的玩家們知道了這駭人聽聞的一切,該引發怎樣的轟動。 投資人終于懺悔完了他的罪行。 他揚起頭顱,期頤地看著顧平生,似乎在渴望得到救贖。 然而顧平生只是憐憫而又悲傷地看著他。 投資人已經找不到他原本的情緒了,當他的懺悔得不到饒恕和原諒,他的心也好像沉入了冰窟。 他喃喃自語。 “是啊,是啊,我有罪……我罪大惡極!我該死,連靈魂都該在地獄里燃燒!我該死!” 投資人抓住了自己的咽喉。 他是畏死的人,本能叫囂著不想死,情緒卻沉入了無限的自責之中,表情因窒息而扭曲,掙扎著吸氣,眼球翻白,跟著擠出了幾顆悔恨的淚水。 看到他哭,玩家嫌晦氣地皺了下眉頭,往遠處走了點。 聽投資人做過的那些事就知道,這人根本不會真心悔改,他悔只悔恨在自己會因此喪命。 終于,咔嚓一聲輕響。 投資人在絕望和痛苦中擰斷了自己的喉嚨。 身邊的鬣狗跟著瘋狂蹬腿兒,嗚咽過后像冰淇淋一樣化開,成了灘散發著惡臭的污血。 看著投資人和他走狗的尸體,玩家們恍若隔世,終于結束了嗎? 陶軍驚喊道:“老師!” 顧平生金色的瞳孔閃了閃,一個踉蹌倒在了陶軍的身上。 “顧老師?”“顧老師!”“顧老師怎么了!” 等到天光散盡,烏云再次蔽日,玩家們才發現顧平生的臉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無數鮮紅的血管猙獰鼓起,身體更是燙得像是要燃燒起來。 顧平生渾身肌rou在炸裂,耳畔伴隨著海嘯般的嗡鳴。 “顧老師,顧老師!能不能聽見我們說話?” “他的體溫太高了,你們翻一下商城有沒有可以降溫的道具?” “道具該買什么,治療的?恢復的?臥槽到底怎么回事啊草!” 玩家們慌得上躥下跳,顧平生卻很冷靜。 這也是他為什么不在前幾天融合力量的原因,因為當前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龐大的力量。 眼前像是蒙上了一片黑布,連東西都看不清了。 顧平生在此刻用力地咬住下唇,用牙齒刺破皮膚的疼痛來保持清醒。 昏厥是人體的保護機制,但是顧平生不能睡。 他要是睡著了,極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顧平生:“帶我進,教堂?!?/br> 其他人連忙攙扶起他,被焦急的陶軍推開,陶軍直接抱起了顧平生,飛快地沖進教堂。 “老師,我們進教堂了,我該怎么幫你,老師?” 明明平時是格外沉穩淡定的少年,此時卻急得滿臉漲紅,聲音里溢出細微的哽咽。 顧平生揚起手,在他額上輕撫了一下,卻因為劇痛無力,只能撫到肩膀。 他竭力說:“把,我,放在,神像邊……” 陶軍連忙把他送過去,然后著急地看著。 細密的冷汗從額頭滲出,顧平生張著嘴,不住喘氣、吸氣。 他知道自己該行動了,只要把承受不了的力量重新塞回神像里,就能夠活下來,不會爆體而亡。 但人是凡胎,不是個盒子,也不是東西塞進來了再拿出去就行。 短時間內將力量拿出,相當于再承受一次力量的洗禮,會對他的身體極其嚴重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