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明天見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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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說話的語調輕輕柔柔,很是動聽,但聽在秦珊耳朵里,卻讓她喉嚨發澀,張不開口。 喬呦又說:“如果這些您都不知道,那您知不知道他不愛吃胡蘿卜?大笑的時候,臉頰兩邊有酒窩……還有,他思考的時候習慣摸他左手拇指下面的傷疤?!?/br> “……” “您什么都不知道?!?/br> 秦珊臉上的理所應當出現了一絲裂縫,她急忙反駁:“不知道就不知道!我生了他,給了他生命,他就不能讓我在這里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喬呦輕哂,“明明是您不要他了啊?!?/br> 秦珊怔住。 她還想再爭辯,喬呦清楚她要說什么,便先說:“他會按照法律規定支付您應盡的贍養費用,履行贍養義務,但除此之外,您還是不要再額外要求其他?!?/br>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他的母……” “也別來道德綁架這套?!眴踢洗驍?,“您是律師,該最清楚道德綁架是不受法律保護的?!?/br> “更何況,如果道德綁架有用,您也不會拋棄兒子了?!?/br> * 午間,陸硯聞頭痛欲裂地醒來。 手臂一掃,沒有依賴的溫熱,他一下驚醒。 “鹿鹿?!?/br> 陸硯聞按著額頭艱難坐起來,四下尋找:“鹿鹿?” 沒人應。 一時間,巨大恐慌席卷陸硯聞。 他掀開被子下床,因為著急,踩在拖鞋上,險些滑了一跤。 他索性也不穿鞋,直接跑進衛生間:“鹿鹿!” 還是沒人。 頭暈得厲害,過快的心跳令陸硯聞四肢遲緩,好似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鹿鹿……” 他狠狠甩了甩頭,想出去找。 這時,就聽滴滴的聲響,房間門打開,喬呦回來了。 “你醒了?”她笑著說,“怎么……” 話沒說完,陸硯聞沖過來抱住了她。 喬呦懵了下,想起手上還帶著買來的熱粥和小籠包,用腦袋蹭了下陸硯聞的下巴,說:“怎么了?我手上的粥一會兒灑了?!?/br> 陸硯聞不聽,抱得更緊。 剛剛,他以為喬呦走了,不要他了。 他做了夢,夢里就如秦珊說的那樣,他變得無比冷血,甚至不惜傷害喬呦,喬呦最后無法承受,就離開了他。 “到底怎么了???”喬呦側過頭,“你還不穿鞋?你知道今天外面有多冷嗎?去穿鞋?!?/br> 在喬呦再三催促下,陸硯聞才一點一點松開人,問:“你去哪兒了?” 喬呦只字不提去見了秦珊,說:“買早餐啊,不對,是早午餐?!?/br>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要是不吃些溫熱軟乎的東西,恐怕會更難受,所以她打聽了附近的中餐館,買了粥回來。 “快,趁熱吃些?!?/br> 喬呦拉著陸硯聞過去坐下,然后去給他拿拖鞋。 可陸硯聞像只無尾熊似的,跟在屁股后面,她走哪兒,他去哪兒。 喬呦好笑,轉身抱住了人,揪他的臉:“干嘛???怕我跑路?” “嗯?!标懗幝匋c頭,“你不會離開吧?” 喬呦笑道:“我干什么要離開你?怎么?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嗎?” 她的玩笑話沒換來陸硯聞的放松,他反倒是更加嚴肅,攥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問她:“你會離開我嗎?” 見狀,喬呦蹙了蹙眉:“怎么了?” “我……”陸硯聞垂眸,“我怕我基因里帶著冷血,你以后會受不了,然后就……” “誰說你冷血了?” “……” 喬呦抿抿唇,拉著陸硯聞坐在床邊。 他昨天穿著的襯衣沒換,經過一晚的揉搓,皺巴巴的,喬呦幫他整理。 “別被任何人影響?!眴踢险f,“我和你在一起,知道你是什么人?!?/br> 陸硯聞忙問:“我是什么人?” “愛我的人?!?/br> “也是我愛的人?!?/br> 陸硯聞心下一動:“你愛我?” 喬呦看著他,無比認真地說:“我愛你?!?/br> 陸硯聞眼底酸熱,喬呦站起來將他完全抱在懷里,讓他貼著自己的心臟,再次說:“我愛你,永遠不會離開你?!?/br> 窗外,氣溫依舊低得凍人。 但陽光異常明媚,喬呦和陸硯聞坐在窗旁的休閑椅上吃早午餐,后背曬得暖融融的。 陸硯聞想訂最快的機票回北城,喬呦不同意。 “事情總歸得有一個解決辦法的?!?/br> “解決不了?!标懗幝創u頭,“她要我留在這里?!?/br> 喬呦卻說:“再等等?!?/br> 這么多年,陸硯聞一直在等。 等來的不過是一次更比一次慘烈的失望。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究竟什么樣的母親會跟自己的孩子說:你的基因里刻著冷血,就該孤獨終老? 如此惡毒,比之仇人都不為過。 “就等等嘛?!眴踢匣位侮懗幝勈直?,“就當最后的體諒,之后兩不相欠?!?/br> 陸硯聞苦笑:“體諒的結果一般都是失望?!?/br> “那失望攢夠了,也是斬斷舊路,重新開始?!?/br> “你這……”陸硯聞眉頭舒展開來,“不愧是作家,說話很有水平?!?/br> 喬呦過去坐在陸硯聞腿上,抱著他的脖子,問:“那你聽不聽我的?” “聽?!?/br> “不聽誰的,也得聽你的?!?/br> 喬呦和陸硯聞待在酒店里。 陸硯聞心情好轉了一些,提議帶喬呦出去轉轉。 可喬呦一是怕冷,二是因為這座城市讓陸硯聞不痛快,她連帶著也不怎么喜歡。 他們就聊天,什么都聊。 喬呦尤其喜歡聊書。 她發現陸硯聞和她的小天使讀者墻上有家貓很像,總是能和她看到一起去,他們光是說體會,就可以說好久。 一直聊到晚上,喬呦累了,想在陸硯聞懷里瞇一會兒,徐廷偉來了。 他帶來了一份剛剛由秦珊的律師事務所擬定的協議。 上面規定了陸硯聞要盡的贍養義務除了每年支付相應的贍養費以外,還要每年至少來加拿大看望秦珊兩次。 與此同時,秦珊每年有一次讓陸硯聞隨叫隨到的權利。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就這些?”陸硯聞半信半疑,“她改變主意了?” 徐廷偉看了喬呦一眼,說:“就這些,上面寫的很清楚?!?/br> 其實,還有一句話。 秦珊當時想讓徐廷偉帶到。 但他等了好一會兒,秦珊卻只是望著天花板發呆,最后什么都沒有說。 所以,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句話,只有秦珊自己知道了。 * 轉天,陸硯聞和喬呦一同前往療養院。 這算是看望秦珊,也是和秦珊告別。 秦珊跟他們沒話,他們和秦珊也不可能像是對別的長輩一樣親親熱熱。 整個見面過程短暫而生硬。 事后,喬呦想,秦珊之所以非要見陸硯聞,大概是因為她目前的狀況,陸硯聞是唯一一個能讓她祭奠過去的存在吧。 悲哀的是,陸硯聞不存在她的過去。 是她親手把他扔了出去,想再要回,除非時光倒流。 而秦珊態度的突然轉變,喬呦認為是秦珊很清楚,只要陸硯聞承認母子關系,最起碼的,秦珊不會陷入無人可依的境地。 為了這,秦珊也不能完全和陸硯聞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