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第56節
霍玨不置可否,被推著到了觀雪閣,進去之后,段琴軒告辭。 霍玨坐在輪椅上,雖白紗遮面,卻是雪松做脊玉做膚,氣勢上半點不輸秦妙言這位至尊。 秦妙言坐在窗臺上,手里把玩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拴的是一個被傀儡絲控制的男子。 男子劍眉星目,高大俊美,但是俊挺的眉目堪稱猙獰。 他說不出話,甚至沒有秦妙言cao縱,他連動都動不了一下。但是他卻和外面站著的那些傀儡不一樣,他有自己的意識。 秦妙言擺弄著手里的繩子,看了霍玨幾眼,嘖了一聲,從窗臺上跳下來,快步朝著霍玨走。 “秦谷主……”霍玨才開口。 秦妙言的指尖已經沒入了霍玨的后頸——她速度太快了,霍玨反應過來擋了一下,抬手握住了秦妙言的手腕。 秦妙言已經從霍玨的衣領里面勾出了鏈子,并且將重生池拿在了手中。 她威壓一蕩,霍玨頓時失去了抵抗能力??伤谷灰е罌]有松手。 秦妙言不在意,任他抓著,專心看著重生池微縮芥子,將里面的景觀一覽無遺。 “你這是在這里面藏了個……” 秦妙言湊近了細看,這芥子里面有個小美女,像個浮尸一樣,在重生池里面愜意泡澡。 靈氣太濃郁了,她面色桃紅,滿臉饜足。 秦妙言分辨了半天,“咦”了一聲,說:“嘿,你這是藏了個什么東西?” 第36章 瘋了 霍玨被秦妙言散出的靈壓壓得喉間犯上了腥甜, 但是他卻依舊沒有松開秦妙言的手腕。 霍玨對秦妙言雖說也不甚了解,但他們也接觸過一兩次。 秦妙言不曾在對抗魔族的時候背后捅正道刀子,連仙魔大戰冥星海倒置那時候, 也沒有臨陣脫逃龜縮無間地。足可見秦妙言雖然性情不定,卻并非真的是什么大jian大惡之人。 她若真想要奪北松山的重生池, 以她的修為, 大可以悄悄來悄悄走。不為正道所知, 更便宜行事,也不用擔心正道宗門因她奪寶有什么微詞。 她既然是打著救助天元劍派的旗號來, 便不會下黑手?;臬k敢大張旗鼓帶著重生池出現, 敢把穆晴嵐這個樹妖藏在重生池里面, 就是篤定秦妙言不會打重生池的主意。 可是霍玨萬萬沒有想到,秦妙言竟然連重生池的阻隔也能輕易洞悉! 她竟然這么快, 就發現了穆晴嵐! 穆晴嵐四肢大張地在池底泡著,對于外面的變故無知無覺。 秦妙言哼笑一聲,晃了晃手中的法器。 芥子空間頓時因為外力搖晃,形成了不小的震蕩——池水化浪朝著穆晴嵐兜頭而去,穆晴嵐很快被水浪淹沒, 沉底了半天沒上來。 “哈哈哈?!鼻孛钛詯毫拥匦π? 然后松開了重生池。 “有趣?!鼻孛钛钥粗臬k慘白慘白的一張小白臉,嘖嘖道, “你這木頭一樣的人, 現在也會金屋藏嬌了?” 秦妙言掰開霍玨抓著她手腕的手,低頭看了一眼, 卻正巧看到了霍玨手指上戴著的儲物戒。 秦妙言眉梢一跳, 這東西有古怪。 她正邪雙修, 修得更厲害的是邪術, 同尹荷宗莫澤多番交流之后,邪術更是精進不少。 她盯著那儲物戒,瞇了下眼睛,很快又張大,而后便打開了另一個視角——她看到了霍玨儲物戒上密密麻麻的供生陣,正在從重生池里面那個“東西”身上,吸取生機。 “怪不得?!鼻孛钛运﹂_霍玨的手,意味不明道,“怪不得你靈府破碎了這么久,竟還沒死?!?/br> “我本來以為,這一次來山上,是要給你這木頭送終的?!?/br> 霍玨壓下喉間腥甜,將重生池塞進衣領,穩了穩呼吸道:“我沒死,讓秦谷主失望了?!?/br> “嘖,你長得這么好,但是性子可真是不討喜?!鼻孛钛哉Z氣既羨慕又嫉妒。 “宴春那樣的漂亮小姑娘倒也罷了,怎么你這樣的榆木疙瘩,也有人肯為你舍生忘死呢?” 霍玨心驚不已,被靈壓攪合得內府不適,根本沒聽懂秦妙言的意思。 只覺得她是在胡言亂語。 “也罷,你們都有好命?!鼻孛钛曰斡浦?,又坐回了窗臺上,手里提著鏈子,有點意興闌珊。 “放心吧,我不是來搶你的什么狗屁鎮派之寶的?!鼻孛钛哉f,“我只是聽聞北松山雪原之中,有雪原驪鹿,準備獵一頭,給我家小郎君補補身體?!?/br>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小郎君!等到我們舉辦道侶儀式的時候,你要是還沒死,一定要來湊個趣,幫著我無間地添一份熱鬧?!?/br> 秦妙言又跳下窗臺,牽著手中身量高大俊美的傀儡,扯到了霍玨的面前,道:“你看看,他是不是很英???” 霍玨微微仰頭,像是在打量那傀儡,但是眼睛上覆著的白紗在昭示著他根本看不見的事實。 這傀儡的表情似悲憤也似憂傷,低著頭雙眸垂著。 秦妙言掃興道:“你說你殘廢就算了,還成了個瞎子。你都瞎了你還金屋藏嬌,你知道你藏起來的那個嬌是個四不像的丑八怪嗎?” 她嘴毒,但其實是因為她竟然沒能看出穆晴嵐的本體,才會說穆晴嵐四不像。 秦妙言從入道開始,就整天混跡在妖魔中間。有時候她都不用睜眼,聞一聞就知道是什么妖。無論多么奇怪的邪祟,她也都能對得上號。 但是霍玨私藏的這個小美人兒,她竟看不穿對方本體——不像人、不像妖、不像魔、也不像精怪。 霍玨聽到秦妙言說穆晴嵐丑,心里不高興。 口舌之爭霍玨原本是根本懶得爭的,但是這次他的口舌竟然不受他控制,擅自開口道:“比不得谷主,將好好一個要結為道侶的小郎君當成豬狗一樣控制?!?/br> 霍玨雖然看不見,但他能聽鏈子的嘩啦聲。得益于穆晴嵐總是嘴上想被霍玨囚禁,變著花樣荼毒霍玨的耳朵,霍玨知道囚禁要用鏈子栓,動起來嘩啦啦地響,說是什么情趣。 因此霍玨能輕易猜出,秦妙言口中的這位小郎君,怕根本不是自愿的。 霍玨這話也夾槍帶棒——你都要跟人家結為道侶,還待人如豬如狗,那你又是什么? 秦妙言最熟悉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瞬間就聽明白了,她愣了一下,并沒有生氣。 當今天下,能這樣當面指著她鼻子說她不是的人,怕是攏共也沒幾個。 冥星海倒置死了太多人了,死的秦妙言都覺得世間無舊識,寂寞得緊。當初霍玨對付魔神萬俟修靈府破碎,但那一手重劍的千鈞之力,那劍宗翹楚的霜雪之姿,秦妙言至今記憶猶新。 那時候秦妙言還未坐上無間地至尊之位,自認和那時的霍玨對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劍修這個東西,劍術就算是沒有靈力輔助,也一樣是武力最強的道。 因此秦妙言雖說和霍玨沒什么交情,卻總有種昔日故友一般的惺惺相惜。對他的冒犯也就絲毫不生氣,還有種被老友貶損的樂趣。 “你這木頭什么時候學得這么牙尖嘴利?”秦妙言帶著笑意說,“還挺維護你的小美人。這就是你哄法器里面那小美人為你賣命的方式?” 霍玨微微皺眉。 秦妙言話鋒又一轉說:“放心吧,待我尋到雪原驪鹿,給我的小郎君吃了,他自然就愿意跟我結為道侶恩恩愛愛了?!?/br> 霍玨眉頭皺得更緊,他知道雪原驪鹿生在雪原食雪蓮而生,不光是大補,rou還有令人忘憂的作用。 這個忘憂可并非是忘記憂愁,而是能忘記一些經歷過的事情。若是再有人刻意引導,是能夠改變人的記憶的。 這秦妙言,怕是做了對不起這位小郎君的事情,想讓他忘了。 這手段實在是卑鄙?;臬k不贊同,可是他現在自顧不暇,又怎么去管旁人? 秦妙言說,“你這門派如今長老叛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幾只蝦兵蟹將,要我說就直接閉派算了?!?/br> 霍玨面色又是一沉。 秦妙言見他的樣子撇嘴,“行吧,你非要硬抗,那便扛。不過如今對重生池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想要吞并天元劍派占據靈山的也不知凡幾。我在山中呆不久,獵到驪鹿我就走,我要舉辦道侶大典,不可能總來給你解燃眉之急,你好自為之?!?/br> 這話不客氣,秦妙言自打上山來,就沒有一句話說得客氣。 但是她說得再難聽,也是實話。而且在北松山這種狀況之下,她還愿意對昔日無甚交情的人施以援手,實在是難得。 她這個人在霍玨看來,太矛盾了。 霍玨還是道:“我沒想到秦谷主會親自來援,天元劍派弟子們都承谷主的恩,日后若僥幸渡過難關,他日谷主有難,必將傾盡全力?!?/br> “你可盼我點好吧?!鼻孛钛缘闪嘶臬k一眼。心道這人真不會說話! “不過我確實還有件事,要拜托秦谷主幫忙?!被臬k也不客氣了,畢竟他面子里子都沒有了,客氣給誰看? “什么事?你不會要我去給你滅了今日闖山奪寶的氏族吧?” 秦妙言道:“我可跟你說,今日上山的邪修,有尹荷宗分支的人。那些邪修只看靈石不看人,你要想收拾那些人你找莫澤,我沒辦法伸手管他門派的事情?!?/br> “至于穆家,是和北松國皇族共進退的修仙氏族,氏族和皇族之間聯姻眾多,雜交的和皇族都拆解不開了。我若一刀切了,那北松國可就徹底亂了?!?/br> 霍玨不是要攪亂國家,冥星海倒置之后百廢待興,百姓再也經不起動蕩了。 “自然不是?!被臬k說,“門中大陣被叛徒破壞,現如今能修補大陣的長老也都大多離山,弟子修為不濟,還需要秦谷主這樣的高境修士,才能助北松山重啟大陣?!?/br> 饒是秦妙言這輩子什么事兒都遇見過,也愣了一愣。 感情霍玨一個求助靈鳥送到了無間谷底,不光讓她退敵救命,還讓她來給他們家修房頂來了? 秦妙言想要嘲諷兩句,可是看了看霍玨這又殘又瞎,還不知道自己維護的心愛小美人就要為他死了的慘相,把那些刻薄的話咽回去了。 他已經慘得讓秦妙言身心舒暢了。 “行吧?!鼻孛钛院谜f話道,“等我閑了就去看看,給你們北松山把房頂修上?!?/br> 霍玨雖說開口了,但也是羞恥的,哪有門派封山大陣還讓其他門派的人幫忙的? 他耳根有點發熱,可是門中實在無人可用了。 “你走吧?!鼻孛钛哉f,“你我本也沒什么舊好敘,等我獵了驪鹿,就走了?!?/br> “谷主大善?!被臬k道。 “你可得了吧,方才還罵我是豬狗不如?!?/br> “秦谷主,還有一事,”霍玨表情有些僵硬,正欲開口,七竅心肝的秦妙言便已經意會。 “行了,你們天元劍派的事情,我不會亂說,你那小美人,你自己看好就是了?!?/br> “不過我倒是好奇,她是什么?”秦妙言問。 霍玨抿了抿唇,不想說。 秦妙言等了片刻,見他好似出恭不暢,不愛強人所難,一揮手,道:“罷了。我不好奇,你去吧?!?/br> 秦妙言cao縱她的小郎君傀儡,把霍玨推到院門口,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