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龍椅(重生) 第51節
潛藏在宋顯揚內心深處的念頭,因此波折重生——說不定,以饒蔓如高傲的性子,不屑與舒家人爭寵,終有一日反過來眷顧他? 于是,他找尋奇花異草,計劃送給她,以博美人一笑。 這一日,天清氣朗,陽光溫和,和風習習,并無炎夏的悶熱。 宋顯揚低調帶了兩名親隨與數名侍衛,穿過重重宮苑與甬道,抵至行宮西面的蘭園,挖掘不同種類的蘭草,一忙活已是大半日。 蘭草大多種植在紫陶盆中,也有不少粗植在濃蔭處。 長葉如碧劍,纖蘭搖曳,如凝墨,如素雪,如滴血,如寒月,姿態各異,清芬悠遠。 他生怕下人把蘭根挖壞,親力親為,小心翼翼用鏟子將大大小小的蘭蕙從盆土中取出,保留部分泥沙,裹上濕布,整齊裝在竹簍里。 下人分批帶回時,他嫌外罩的半臂長衫沾了泥濘,隨手除下,搭在樹椏上。 悠哉悠哉巡視于偏僻園子,查看無遺漏新品,他正欲離開,院門方向有兩人信步而近。 當先一人作婦人打扮,珠釵翠鈿,淡紫織金外衫配以素色拖裙,鵝蛋臉,杏仁眼,正是樂平郡王妃。 “殿下,”郡王妃清淺一笑,“今兒這般閑情逸致,親自覓蘭?” “嫂子,好巧?!?/br> 他與樂平郡王結交多年,與其發妻算熟人,此時驟然在僻靜處相逢,心頭異樣感頓生。 總覺得,有什么細節,被他遺忘了。 郡王妃眼神示意讓侍女退下,復對宋顯揚笑道:“倒不是巧?!?/br> 此話何意? 宋顯揚帶來的侍衛多在園前看守,仆役又忙于搬運花草,小角落唯剩他們孤男寡女,沒來由緊張了幾分。 “殿下是真忘了,還是故意逗人家呀?” “……?” “你上回夜宿郡王府,摟著人家,說了一夜的甜言蜜語,竟半句也記不起來了?”她盈盈而近,挑笑中語帶抱怨。 “什、什么!”宋顯揚全身免不了一顫。 誠然,他不止一次因醉倒而留宿在樂平郡王府中,也確曾夢見過自己躺在郡王妃懷中,與她激烈擁吻多時。 醒后,他羞慚萬分,全當做了一場荒唐之夢。 他認定,自己對饒蔓如求而不得,夢中與對別的美貌女子纏綿,以此泄憤。 尤其,樂平郡王妃陸氏,與饒蔓如本有三分相似。 如那僅僅是一場夢,郡王妃從何得知? “嫂子開什么玩笑!小王聽不懂,”他臉色一僵,退了半步,拱手道,“不打擾嫂子欣賞美景?!?/br> “慢著!”她一手揪住他的袍袖,“殿下就這樣……假裝什么也沒發生?” 宋顯揚勉力維持震驚,心中卻如驚濤駭浪。 完了完了,他真干過背叛兄弟之事?背叛到了哪一步? 被他當作是夢的記憶,如柳絮般翩然而至。 那日,他到榮王府上作客,正逢饒蔓如與小郡主結伴踏青歸來。 他向饒蔓如打招呼,對方愛理不理,借故躲避。 當夜,他心情沉悶,去了樂平郡王處喝悶酒。 飲至二更時分,二人醉倒在偏廳,被丫鬟仆役們分別抬回房。 朦朧中,他仿佛看到饒蔓如來照顧他,給他擦汗,說心疼他把自己灌醉,全然不愛惜身體…… 他拉她的手傾訴心事,后來不知怎的,好像親過她,親著親著,那人有時變成樂平郡王妃,有時又是饒蔓如,有時還變成了其他女子。 他糊里糊涂,與之相擁,絮絮叨叨說了些話,最后不勝酒力,昏昏沉沉睡過了。 按理說,醉成那樣,應該……沒能力干更過分的事吧? 宋顯揚竭力回想之際,人呆然而立。 他五官俊朗,爽朗清舉,氣宇不凡,只穿一件素色緞袍,身材展露無遺,如玉樹挺拔。 猝然間,郡王妃已行至他跟前,藕臂繞向他頸脖,趁他目瞪口呆,踮起腳尖,昂首以丹唇覆向他的。 宋顯揚被大膽舉動驚得傻掉了。 她舌尖輕探,流連后撬開他的兩瓣唇,以強勢的火燙,外加綿軟濡濕的親密,從試探,到忘情,循序漸進。 微涼的手勾住他后頸,迫使他微微低頭,遷就她的親吻。 宋顯揚茫然且被動,自知不該如此,卻又從她如魚得水的肆意中體味到熟悉之感。 他兩手無所適從,想推開她,卻遭她一把握住,繼而被迫摁在一團柔棉之處。 好一會兒,她從他唇上撤離,俏臉埋在他肩上,眸光流轉,嘴角帶笑:“殿下想起來了嗎?” “我……” 他的確想起來了。 “四年前初見,我已鐘情于你……”她的手肆無忌憚游走在他身體各處,自上而下,撩起源源不斷的欲望之火,“可惜婚約在身,父親不肯退婚?!?/br> “你、你……”他急忙推她。 她不依不饒纏住他:“你心儀之人是饒相千金,她愛慕的卻是圣上?!?/br> “別說了!”他勃然大怒。 此為宋顯揚過去一年中最煩悶的心事。 他自問不論容貌、才華、能力……無一不比宋顯琛優秀,只輸在,對方是皇后所生。 可太后謝氏當年和太妃趙氏一樣,入宮時不過為妃位,無非早早有孕! 念及身世,宋顯揚眉間怒色頓現,卻被一纖纖素手逐寸撫平。 郡王妃仰首,貼著他的唇,柔聲道:“我不介意,被你當成她?!?/br> 說罷,她雙臂抱緊了他的腰背,與他軀體緊密貼合。 宋顯揚有須臾恍惚,仿佛她確確實實為饒蔓如。 受她輾轉迷戀的吻一勾惹,他再也把持不住,閉了眼,含舔她的唇瓣,與之唇舌糾纏。 忘了身在何方,忘了今夕何年,忘了懷中何人,唯剩意亂情迷。 似只有一瞬間,又似過了漫長一生。 電光石火間,宋顯揚回過神來,猛然停止這禁忌的親熱。 他輕喘著氣,于微妙的眩暈中,發覺數道目光從身側兩丈外投射而來。 糟糕!被看見了! 他料想是親隨或郡王妃的丫鬟,可定睛細看后,背上冷汗直冒。 立在門口的共有五人。 他首先辨認的,是雙目圓睜的定遠侯世子霍銳承,和一名神色尷尬的侍衛。 其余三人當中,右側一人身著親王紫袍,雙手捂眼,看不清臉。目瞧那結實的小身板,應是寧王宋顯維。 而中間一高一矮的兩人,各自伸手捂向對方的眼睛,動作極其滑稽,被提醒“不用捂了”之后,才收了手。 兩張薄霞蔓延的俊顏,正是小皇帝,和他那形影不離的二表哥霍睿言。 宋顯揚如被天上掉下的巨石砸中,粉身碎骨。 這下完了! 郡王妃慌亂退開,顫聲道:“陛、陛……陛陛下!” 小皇帝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定王兄這栽花種草的愛好,居然轉化為拈花惹草了?” 宋顯揚外披的臟衣滑落在地,眼底驚怒之余,情和欲未退。 唇邊還殘留郡王妃的口脂,黏糊糊的一團紅,幸而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漲得赤紅,唇印子反倒不大顯眼。 縱然他真的只是來挑選蘭草,如今……百口莫辯。 對上小皇帝微露得意的了然眼神,他心底恐懼與驚怒急速騰升,忍不住沖口怒吼了一句。 “宋顯??!你、你陷害我?!” 第四十四章 ... 聽宋顯揚惡人先告狀,宋鳴珂臉上鄙夷之色盡現。 “宋顯揚!朕如何陷害你?是朕和郡王妃串通好了?給你下迷魂藥、令你魂不守舍?” 她嗓音冷冽,不露任何心虛怯懦,教宋顯揚一時語塞。 半柱香前,宋鳴珂拉了霍睿言東繞西轉,找記憶中那座“鬧鬼”的偏僻園子,道上碰巧遇到霍銳承和寧王領了一名侍衛在練劍,隨即叫上同行。 她假意宣稱,心血來潮,要去看夢中的藤蘿花廊,鬧得霍家兄弟無奈搖頭。 尋到這座清幽的園子時,幾名侍衛正立在大門外,見宋鳴珂驟然出現,當即惶恐下跪,回報說——定王殿下嫌他們踐踏花草,且過于礙眼,命他們在外候命。 她要入內時,其中兩人試圖阻撓,說是挖掘蘭草,地上較臟,有辱龍體尊貴云云。 宋鳴珂眸光忐忑漸消,掠過一絲果不其然之意。 她悄聲命他們不許聲張,遂放輕了手腳,與霍家兄弟等人直闖而入。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還沒抵達藤蘿花廊,即逮到一男一女相擁…… 宋鳴珂尚未看清,一只大手捂上了她的眼。 這熟悉觸感,顯然是霍睿言所為。 憑什么他能看!她就不能看?于是,她不甘示弱,抬手捂向他。 霍睿言目睹宋顯揚光天化日之下抱住一麗人親吻時,既嫌惡又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