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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隔著衣物傳來的雜亂心跳,他窺見了這張看似冷靜的皮囊下藏匿的慌張。 而這份慌張,是為了他。 近在咫尺的心跳消解著時尋堆積的不暢,他親昵地蹭著柏沉故的肩膀,猛然想起一件事。 他退出懷抱,慌張問道:“阿婆女兒呢,我們剛才那么做,她不會臨時反悔吧?” “不會?!卑爻凉拾矒岬嘏膭铀氖直?,“前天晚上我就接她過來了,只是怕她不能成為合適的肝臟供體讓你空歡喜一場,這才沒說?!?/br> 時尋很好奇:“你是怎么說服她的?” 柏沉故搖搖頭:“說服她的不是我,是阿婆,我在阿婆家里發現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女兒的,另一封是給你的?!?/br> “給我的?” 柏沉故應聲:“對,是你?!?/br> 他從內兜里取出一個信封遞到時尋面前。 信封的褶皺間藏著昏黃,筆跡舊得有些年頭。時尋緩緩拆開信封,帶出內里的信紙。 紙張折動的響聲清晰入耳,眼前幾張寫得滿滿當當的信紙,字跡內容竟都是他的名字。 「時尋?!?/br> 時尋錯愕地抬起眼,訥訥道:“她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她不是一直拿我當成過世的孫子,她對我的關懷,是真正屬于我的……” 柏沉故翻轉紙面,指向密密麻麻里遮掩住的一行阿婆寫下的小字:「我們也是真正的親人?!?/br> 時尋苦笑一聲,酸楚席卷心口。 “另一封信更長,大概也和這份差不多,她在另一封信里說,她每天會寫一遍心里念的人。這么多年過去,幾乎沒人再會提起那個過世的孩子,他存在過的痕跡越來越少,唯有母親忘不了,或許就是阿婆也始終沒忘,她女兒才同意了捐肝?!?/br> “還好?!睍r尋慶幸地捏住柏沉故的手,“在我心里,阿婆也是我的親人,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br> 柏沉故反握住時尋的手,回應著他的情緒:“也是我的親人?!?/br> 四目相接,時尋破顏一笑。 柏沉故替他仔細收起手里的信:“和我回家吧?!?/br> “回家?” 時尋疑惑著,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的存在,他拉著柏沉故的手向病房走去。 阿婆的床頭,她的女兒正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睡夢中的母親。 也許,這里的確暫時不需要他。 時尋身上的那股勁像是抽空了一般,近日來的疲憊瘋狂找回,沉重地壓在他的背脊上。 柏沉故掏出鑰匙遞給時尋,輕掐了一下他的臉頰:“好了,開心一點,先去車上等等我,我打個招呼就來?!?/br> 時尋無力地點頭,接過車鑰匙。 下樓聲漸遠,柏沉故的笑容凝固,撥通了一個號碼。 “秦律,麻煩幫我處理一個案子,我要你幫我取證,以期對方受到最重的刑判?!?/br> 今天科室本就沒安排他的工作,柏沉故和鐘予章說了聲,就換衣服下了樓。 停車場里的光線不足,柏沉故循著記憶找到車子時,坐在副駕上的時尋已然沉入夢鄉。 昏暗的光芒壓在時尋的臉頰上,勾出分明的輪廓,柏沉故沒忍住停下多看了幾眼。 靜謐的停車場了無生息,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車內安靜地交織。 柏沉故自言自語地呢喃著:“能不能再喜歡我一點,再依賴我一點,讓我覺得你也是需要我的?” 眼前,時尋的嘴唇輕輕蠕動:“好……” 柏沉故雙眸微睜:“阿尋?” 時尋沒有再回復,只是咂了咂嘴。 柏沉故也并不失望,在他額間淺淺落下一吻。 “就算是囈語也是答應了,不能反悔。等手術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 第66章 “他是為去赴一個約?!?/br> 等待手術的這幾天,時尋不想打擾阿婆母女團聚,但始終放不下心離開醫院,就經常在病房外亂逛。 游蕩到柏沉故辦公室門口時,時尋發現了一個朝辦公室里探頭探腦的人。 他手里拿著禮盒,看模樣像是想送禮的家屬。 時尋快步走近,輕拍對方的肩膀:“請問您找誰?” 那人轉過身,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柏沉故柏醫生在嗎?” 時尋愣住,旋即囅然一笑:“夏斯弋?怎么是你???” 夏斯弋和他同屆入學,兩人秉性相投,是多年的朋友,但這幾年他們彼此都忙,也有半年多沒見了。 見到時尋,夏斯弋同樣意外:“你怎么在這兒???” 他反應了一下,沿著辦公室門上的小窗向柏沉故的工位瞥看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時尋跟著他看過去:“你認識柏沉故???好巧,這么看起來津松還真是不大?!?/br> “不巧?!毕乃惯p笑,“柏學長救過我爺爺的命?!?/br> 時尋愣怔地看著夏斯弋,一時不知接什么話。 看著時尋略顯迷茫的眼神,夏斯弋問:“想知道?” 時尋點頭。 他揚動下巴,示意時尋跟他走。 兩人在樓下的病房區找了兩個空椅坐下來,嘮了起來。 “那是很早之前了,就是我們剛入學的那天,我爺爺送我來學校,但在校門口突發心臟病,是柏學長救了他?!?/br> 夏斯弋緩緩回憶著。 每年的九月一日都是津松大學最繁忙的日子,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學子紛紛在這一天涌入校園,迎接自己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