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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會拜托去翎城的同事幫我錄音?!卑爻凉实?,“主任的事我也會處理好,您不用擔心?!?/br> 沈院惆悵地皺起眉頭:“到底為什么不去?” 柏沉故神色一緊,腦海里全是時尋說“因為小時候得不到”時的沮喪神情。 他抿住嘴唇:“因為我想給喜歡的人,推個秋千?!?/br> 給孩子喂顆海星吧~ 第44章 “記不住也要哄?!?/br> 鐘予章手上還有事,說了幾句就匆匆離開。 時尋站在偶有患者經過的走廊里,怔怔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很多事情他原本是沒有奢望的,但即將得到又要失去,帶來的落差感就十分明顯了。 時尋有些憋悶,他徑自下樓,行至醫院的后花園。 這里是上次柏沉故和小蝶說話的地方,是醫院里相對安靜、又能緩和心情的好去處。 灌木叢的枝葉綠油油地釋放著生氣,時尋望著遠處的長廊,靜靜地發呆。 長廊空曠,只有從上方垂下的藤條在風中糾纏晃動。 視野里意外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神色惶急地疾步前行,時尋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是柏沉故。 時尋連忙起身,只是他才前迎一步,一個身形高挑的姑娘就沖上了長廊,奔跑著擁住了柏沉故。 柏沉故重心不穩地向后撤退半步,卻沒有半分拒絕的勢態。 時尋足跟麻木,僵在了原地。 姑娘埋在他的胸口,秀麗的長發散在白大褂上,緊緊貼靠著他。 柏沉故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拍動她的背脊。 他嘴唇翕動著,不知在說些什么。 呼吸好像不甚重要了,時尋的視線逐漸失焦,周遭的一切開始褪色,化作慘淡的灰白。 時間恍惚回到多年前,他剛考上津松大學的那段日子。 在學校安頓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托人打聽柏沉故。 好在柏沉故在校園里很有名氣,即便他們不在一個校區,他還是很快得到了消息。 但,是個要命的消息——柏沉故有了女朋友。 時尋百感交集,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喝醉的經歷。 沒有旁人說的一醉解千愁,只有無窮無盡的空洞。 頹廢了一段時間后,時尋試探著重新打探。 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可得到的結果確是驚人的一致。 沒分手。 時尋從沒提過這件事,因為他覺得柏沉故既然選擇了結婚,至少等于他放下了以前的一切。 可現在這樣算什么呢? 他們之間又算什么呢? 時尋強制自己閉上雙眼,隔絕一切殘存的感知。 像是墜入無盡的深潭,無論他掙扎與否,寒冷都只會愈加猖狂地侵蝕著意識。 等他清醒時,天邊已經鍍上了一圈暮色。時尋失魂落魄地移動步伐,任憑思緒渙散在夕陽里。 長廊里早已空空如也,連同他的心口也挖空一角。他離開醫院,一時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鬧鐘響動,竟震得他手指發麻。 那是他預設的提醒,用來提示自己再和柏沉故說一次秋千展的事,如今倒是成了可笑的代名詞。 關停鬧鐘后,他撥通了段頌飛的電話,只啞著嗓子說出“夜色”兩個字,便結束了通話。 夜色酒吧門口,段頌飛走向姍姍來遲的時尋。 “出什么事了?” 時尋沒說話,徑直進入酒吧。 兩人并肩走到吧臺處,還沒坐穩,調酒師就對兩人打起了招呼。 段頌飛客套地寒暄兩句后,向他說了句“照舊”。 囂耳的音樂鉆進腦海,卻填不滿時尋空蕩的缺失感。 段頌飛憂愁地靠近過去:“你這個人怎么回事?每次叫我出來喝悶酒都一句話不說,你這樣我都沒法勸你,不是讓我干著急嗎?” 時尋向后仰身,齒尖微磨。 調酒師很快調好時尋的那一杯,沿著吧臺輕移過來。 煙黃色的酒水暈染著壓抑,和酒吧內閃爍的燈光一起刺入時尋的眼眶中。 他端起杯子往嘴里灌,轉眼間就半杯下肚。 段頌飛一震,忙搶奪他手里的杯子:“哎我的祖宗啊,酒可不是這么喝的?!?/br> 杯子從唇邊移開,時尋卻偏執地不肯松手。 他用力掙開段頌飛的力道,抓著杯子的手沉沉垂下。 杯底“哐嘰”一聲與吧臺的大理石面相碰,濺出的酒水冰涼,卻燒灼般從時尋的手背沖下。 烈酒侵蝕著流過咽喉,撕開他的聲音:“我親眼看見他抱了一個姑娘?!?/br> 段頌飛捏著杯子的手一抖,沒敢回聲。 時尋繼續說:“他還上學的時候,就一直有個在國外讀書的女朋友,所以我才一直沒去找他。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居然還有聯系?!?/br> 段頌飛小聲問:“你怎么知道是她?” 時尋抬起酒杯,又悶了一口,聲音里混合著沮喪:“多年前,我遠遠見過一次?!?/br> 周圍的樂聲變得沉悶,低沉的音符落在背脊上,壓得人喘不過氣。 時尋打了個響指:“再來一杯?!?/br> 這次,段頌飛沒有阻止,只是對調酒師道:“兩杯?!?/br> 一杯又一杯,兩人毫無節制地喝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