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柏沉故咬肌輕動,沒回答。 時尋費解地摸著后腦勺,自言自語地咕噥著:“不至于吧,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真生氣了?” 正當他糾結如何與柏沉故搭話時,對方竟在脫好外套后,直接鉆進了地鋪的被褥里。 時尋目瞪口呆地看著,半句話也支吾不出來。 這還是當初那個潔癖到教科書上連一條提示線都不肯畫的柏沉故嗎? 他的震驚沒持續多久,就在自我催促下清醒過來。 雖然不知道柏mama為什么要這么撮合他們倆,但人都給他留在房間里了,這么上下分床地睡一宿可就太浪費了。 時尋不信那么嚴重的潔癖能從柏沉故的性格里蒸發掉,不死心地再次嘗試。 他爬上床,坐在靠近柏沉故上方的床邊,望著背對他的人,小聲叨咕著:“你不洗澡能睡得著嗎?飛機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病菌,不洗澡萬一生病了怎么辦?” 聞言,柏沉故不適地動了動身子。 觀察到這個小反應,時尋確信自己的努力方向沒有錯。 他立刻乘勝追擊:“地上也很臟啊,有好多灰塵碎屑,你又睡在地燈周圍,等你睡熟后,那些藏在屋里的小蟲子——” “時尋!” 柏沉故倒吸一口氣,擺正身體,平躺下來。 時尋一臉無辜地眨眨眼:“上來睡唄?!?/br> 柏沉故面無表情地別開眼:“你安靜我就能睡著了?!?/br> 時尋只得退一步:“那好歹也洗個澡吧?” 說著,他的嘴角不自覺咧起一個弧度,暗藏的賊心昭然若揭。 眼見意圖敗露,時尋忙抬起手,舉到與耳朵平齊處,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絕對不偷看!” 柏沉故沒理會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保證,輕合雙眼,重新轉回了身。 “早點睡?!?/br> 時尋不悅地扯動嘴角,放下了手。 真是小氣吶,洗個澡都不給看。 他鉆進被子,視線始終不舍地落在柏沉故的背脊上。 浴室里未盡的水滴滑落,淺淺地蓋下一層濕潤。 時尋又向床邊湊了湊,小聲問著:“你剛剛耳朵是真紅了嗎?” 房間里一片寂靜,沒有回應。 行吧,不說話就不說話。 夜燈朦朧地籠罩在柏沉故身上,溫柔地擁抱著他。 時尋悄然伸出手,虛虛地沿著柏沉故的身體輪廓描涂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柏沉故的呼吸聲開始變得均勻悠長。 終于睡著了! 時尋緩緩掀起被子,從溫暖的被窩里鉆出來。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確定柏沉故沒有反應,才試探地伸出腳往床下踩。 悄咪咪地折騰了好一陣,時尋才成功躺進了床邊與地鋪間留下的空位里。 既然柏沉故不想上床睡,他也只好在地板上陪睡了。 他向前挪動,枕在了柏沉故雪白的枕頭上。 屬于柏沉故的氣息順著呼吸細細傳來,撥動著他的妄念。 他好想……再靠近一點。 于是,手臂不聽話地抬起來,輕緩地搭在了柏沉故身上。 近似擁抱的動作在他心里漾開漣漪,帶來無以復加的安心感。 他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埋下頭無聲輕笑。 漸漸地,時尋安靜下來。 一片昏暗中,柏沉故睜開了雙眼。 他輕動指尖,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道壓在他身上的力。 身后,時尋的體溫隔著被子傳來,柏沉故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默默等待人睡下。 夜晚永遠是最適合做夢的時候,柏沉故卻不能沉淪。 他煎熬地保持著清醒,淺數著視野里飄舞地塵埃。 良久,他輕喚了一聲:“時尋?!?/br> 時尋沒有回復。 柏沉故確認式地又叫了一遍時尋的名字,確認他是真的睡著了,才準備起身。 一番艱難過后,柏沉故“脫身”成功。他這才知道時尋居然沒蓋被子。 雖說地暖還在工作,但不蓋被子也免不了會著涼,加之時尋長時間沒接觸地暖,這一覺睡下去,非生病不可。 柏沉故抱起時尋,小心翼翼地放回床褥間,又細心掖好被角。 他的動作極慢,私心地貪戀著片刻的溫存。 最后,他還是收回了手。 他拿起床角那套睡衣,走進浴室。 柏沉故慶幸浴室的隔音做得還不錯,實際使用起來傳出的分貝數還達不到吵醒人的程度。 衣服一件件剝落,柏沉故邊脫邊折,完全疊好后才走進了淋浴間。 洗澡水從花灑處淋下,冰涼的觸感寸寸澆熄著他的欲.念。 床上,時尋正瞪著眼睛隔著幾層玻璃盯著柏沉故。 柏沉故在淋浴間外并排地掛了兩條毛巾,礙事地擋住了時尋的部分視線。 時尋躺在床上找角度,卻無論怎么都不合適,沒多一會兒就看得脖頸酸痛。 他干脆從床上爬了起來,裹著被子繼續欣賞。 水露自上而下地揚散,細珠簾般地籠罩在柏沉故周圍,滯留在肩窩處的流水涌動溢出,從他流暢的背脊間滑下。 時尋跟隨水珠的流動偏移視線,逐漸肖想被遮擋的隱蔽位置。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干澀地滾動。 這大概是他長這么大熬得最值的一個夜,就算代價是手術刀口再多疼幾天他也沒關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