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時光暗影深深
安念念下意識低下頭避開注視,但轉念一想,不對。 又沒有做什么虧心事,她心虛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向霍志文說聲抱歉,便朝往沉響的方向走去。 前方,沉響見安念念終于走過來,也向以前的舊客戶頷首,對方識趣地離開了。 安念念走得越來越近,沉響的模樣,也清晰地映入眼簾。 好像是第一次見他穿著如此正式,西裝革履,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了最上面,矜貴禁慾,一雙桃花眼睛卻生得十分張揚,衣裝擋都擋不住。 安念念問他:「你為什么會在這?」 沉響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知道要怕了?」 她心里一虛,卻默默地反駁。 才沒有怕呢。 兩人走到外面走道上,交談聲頓時消逝無蹤,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進出,沿著走道往里走一些。 沉響忽然將人摟進懷里,抵在墻面上。 安念念內心咯噔了下,背脊撞上墻面,退無可退。 依照這種情勢,接下來一定一發不可收拾。 「我本來想在聚會結束后,就過去找你?!拱材钅钭灾硖?,十分機靈地討好:「我也不是故意跟別的男人喝酒的?!?/br> 簡單的一句話,算是稍稍順了他的毛。 沉響眉梢向上一挑,緩緩地俯下身。 「安念念?!顾劾飵е┰S笑意,腮幫子卻有些發緊:「敢騙我的人可不多?!?/br> 她被看得心尖一顫。 「那是我媽安排的對象?!拱材钅钐拱讖膶?,抬手推開他的胸口,被逼得發慌:「??別靠這么近,在這種地方,你就不能紳士一點?」 沉響抿著唇,剛才她在別的男人面前巧笑嫣然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她為了來今日的聚會,還特意穿了小禮服,淡藍色的薄紗質料包裹著曼妙的身軀,水晶項鍊墜于膩白的脖間,裙襬恰恰及膝上,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 會場里的人,都不禁投去驚艷的目光。 沉響眼尾微揚,眼里情緒淺淺深深,緊繃著下頜線條能瞧出幾分不悅:「你不是喜歡流氓?」他抬手扣住她的下巴,用了一點力道:「紳士的話,要找會場里的那位霍先生?!?/br> 話落,他覆上她的唇,堵住所有安念念未能說出口的抗議。 安念念被圈在他懷里,視野全被他佔據,能聞到他身上的菸草香氣,沾染著酒味,全餵進她的嘴里。 沉響舌尖撬開她的唇齒,似狂風驟雨般,帶了力道吮咬,她耳朵嗡嗡一響,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全然忘了思考。 男人眸光幽深,呼吸有點重,溫熱的鼻息落在她的臉頰上。 安念念抵在墻面上才勉強穩住身體,他吻得實在兇,一點點地纏繞又輾壓,安念念喘不過氣來。 緩了幾秒鐘,空白的思緒里,才閃過一個念頭。 ——沉響,好像是真的很在意。 她瑟縮了下,含糊地喊他的名字:「??沉響?!?/br> 他動作一頓,理智這才被強硬地拉回,他退了出去,鼻梁抵上她的鼻梁,輕聲應了:「嗯?!?/br> 安念念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抬頭看他,直接道了個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介意?!?/br> 她的眼神太過專注,沉響胸腔一熱。 她沒有錯。 安念念抵達停車場時,腳步都還有些虛浮。 沉響替她打開車門,坐進車內的安念念看著他繞過車頭,從另一側進來。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沉響今日有任務在身,一會兒還得回去會場跟客戶打交道。 他喉頭卻有些發澀,側過臉看她一眼:「我爸也在會場?!?/br> 安念念意外地瞅他一眼。 「我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六年前?!?/br> 六年前,是她離開州夏的那一年。 據聞媛媛所說,當初沉響找到親戚,靠著關係,讓席家一門醞釀長達十年的大生意泡湯。 沉響卻顯然不想提這件事,話鋒一轉:「當初他認識我媽的時候,謊稱自己有一個前妻,已經分居多年,沒有聯系?!?/br> 后面的事實呼之欲出。 沉父早有自己的家庭,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大戶千金。即使沉響的母親遭欺騙,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插足他人關係的第三者。 安念念對沉文茹這號人物印象深刻。 性格囂張跋扈的女孩,一見到沉響,眼神乘載的戾氣,像恨不得將人碎尸萬段。 這些種種,沉響從未向其他人提及。 安念念忽然明白,為何沉響會如此在意她隱瞞赴往這種場地,對于他來說,這些都是在心里頭無法拔除的刺。 她愧疚地抿了抿唇。 伸手去搆沉響的手,語氣帶了一點討好:「回頭我跟我媽說,我已經有你了?!?/br> 沉響有些好笑地睨她一眼。 「想讓我見家長?」 「我沒在開玩笑?!拱材钅罘跑浡暰€:「你別生氣了?!?/br> 他斂下眼底的笑意,摁著她的后腦勺,輕輕地揉了揉:「沒生氣,是擔心你被拐走?!?/br> 安念念想起剛才與霍志文喝了好幾杯酒的場景,不由得笑了一下。 「別人灌不了我,都是我灌別人?!?/br> 停車場停滿了車輛,左右兩側緊貼著兩輛,遮擋住燈光,車內更顯昏暗。 沉響微涼的指尖順著她的耳際,往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見她瑟縮了下脖子,他眼睛一瞇,嗓音轉而低沉:「那我期待一下?!?/br> 安念念有些不解。 期待什么? 「想被我灌酒?」 沉響淡淡地「嗯」一聲,又恢復到那間適得不可一世的模樣,抬起手開始解鈕扣,露出大半弧度流暢的鎖骨,又牽起安念念的手,探進了衣領。 「別灌其他的男人?!?/br> 「你眼前,不就有現成的?」他俯身過來,眼底的笑意有些肆意:「灌醉后,還任你上下其手?!?/br> 安念念面上一燙。 又耍流氓。 她抽回手。 沉響盯著她紅透的臉,舔著唇笑出聲,內心的滯悶一掃而空,隨后身體向后靠,手機恰好響起。他放在耳邊接通后,聞言神色一頓,應了一聲。 他掛了電話后,問她:「我還要上樓,一起?」 安念念紅酒剛剛也喝夠了,想到那令人身心俱疲的環境,就覺得太陽xue突突地發痛:「不要了,我在車里等你?!?/br> 沉響上樓時,恰好在電梯外碰見沉文茹。 她親暱挽著沉父的胳膊,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轉瞬變得陰沉。 沉響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徑直擦肩而過,赴往了會場。 多年來,沉父對沉響心懷愧疚。他望著沉響消失的方向,在內心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許久,直到聽見女兒的叫喚,才抬腳步入電梯內。 很多糾葛,終究是難以說清。一人鑄成的錯誤,兩方人各執一詞。 沉響不愿去摻和,從小就不愿。 他與父親不同。 少年時窮困潦倒,心里頭卻種下種子,決意要遠離紛擾,獨闖一片天。 他找到自己心愛的人。 此后,一心一意,貫徹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