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心口的痛比劃傷還疼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趁還能收拾殘局前,趕緊把一切都導回正軌。 我的夢醒了,在霎那間,因此這些不該有的通通都要收起來。 讓所有的夢都回到深夜,讓所有事情都回到正軌。 我是如此天真的想著,獨自一人舔舐著傷口,退回到自己該待的位置。 「社長?!?/br> 不知道是誰鼓了第一下掌,接著如雷般的掌聲讓我大夢初醒,抹掉了臉上的淚痕,我微微一笑,接受了所有人的歡呼。 走下臺后,指導老師給了我一個讚許的笑容,隨即要大家自主練習,并排定下一次的驗收時間。 我坐在一旁喝著水,薛可薇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叫了聲社長。 我抬頭看著她,沒有多做回應,而她就這么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嘴角噙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 「社長的表演真的讓人動容,可薇也真想要學學?!?/br> 薛可薇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了幾下螢幕,朝我露出一個憐憫的笑容。 「只是可薇恐怕學不來?畢竟社長看起來……像是親身經歷似的?!?/br> 手機螢幕轉向了我,我看見了那則打亂我生活步調的貼文,那一瞬間,我懂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不要拿華昍來做文章,垃圾?!?/br> 咬著牙,我瞪視著她滿是不在乎的臉,薛可薇的笑容瞬間張狂了起來,她仰頭大笑著,像極了展開翅膀的惡魔。 「可薇可是什么都沒有說阿,社長,你的反應真的太太太太太讓人起疑了!」 她笑得眼角都滲出了淚,彷彿在她面前的我是個可笑的存在,我再也受不了的站起身來,一語不發的想要離開這里,離開有她在的空間。 我怕我會窒息,或是失控將她弄到窒息。 「你怕了?」 她格格的聲音尖銳又刺耳,旋即化為一聲嘆息,在我掠過她的瞬間,她冰涼的手指抓住了我的后頸,硬是將我給拖了回去。 「你是怕,李老師被開除?還是你會因此背負罵名?或是……兩個都怕?」 被她這么掐著,我只能以僵硬的姿勢看著她,被掐住的感覺真的很糟,像是任人宰割的動物,只能被動著等死。 「垃圾,你要就針對我,不要動他?!?/br> 薛可薇輕蔑的笑了,像是我在說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她再次用力地掐緊我,狠狠的將我丟回沙發上。 「針對你嗎?好啊?!?/br> 她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美工刀,喀拉喀拉的推出刀片,鋒利的刀片在燈光下折射著寒光,映照著她猙獰的臉。 「不用害怕,社長?!?/br> 她抓住我的手,我奮力地想要掙脫,卻被她用踩著高跟鞋的腳給踹了回去,痛得我眼冒金星。 「痛的不會是你,你只需要承擔后果就好?!?/br> 我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當我眨掉因痛而泛起的淚光后,在我面前的薛可薇收起了刺眼的笑臉,轉而變成一張木然的臉,接著她高高舉起美工刀,用力地往自己的手上劃了下去。 「阿──」 我與她的尖叫重疊,她一面病態的笑著、一面尖聲大叫,凄厲又讓人感到恐懼,隨著這一聲聲的叫聲,她的美工刀又劃在了自己的臉上。 瘋了,她瘋了! 我伸出腳踹開她,而她應聲而倒,一陣慌亂間,我聽到了不遠處的人群聞聲而來的腳步聲,來不及管那么多,我慌慌張張的搶過她手上的美工刀,防止她再次傷害自己。 但這才是我最愚蠢至極的地方,當我奪過美工刀時,她哭花了妝的臉上泛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接著更大聲的哭泣,甚至還開始渾身顫抖,彷彿她的面前站的是一個殺人犯一樣。 而她裝作恐懼的對象,正是拿著美工刀的我。 「澄澄!」 柔依的一聲驚叫讓我回過了神,于是我看見了眼前的所有人正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等等,不是我……?!埂干玳L,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br> 她的梨花帶淚,身上的傷痕累累;我的呆若木雞、手上拿著名為兇器的美工刀,眾人的眼神來回打量,接著矛頭全都指向了我。 「我不過是、想要學習,你怎么能、怎么能……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頂著所有人的撻伐目光,我心中的積怨再也忍不住,垂下來拿美工刀的手,我仰頭大笑了起來。 「我才想要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你愛誰到底關我屁事,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煩?我就只想要好好過生活不行嗎?你到底是哪根蔥,為什么要來擾亂我的生活?你到底憑什么? 「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兇手吧?如果我說不是呢?你們有誰相信我嗎?」 他們的沉默使我更加的厭惡眼前的一切,我舉起美工刀,所有人都倒退了一步,眼神都變得警戒。 「知道薛可薇的傷痕怎么來的嗎?」 我高高舉起自己的手,以及美工刀,在柔依變了個臉、撲上來阻止前,舉著美工刀的手重重落下,一道刀口劃在了我的肌膚上。 好痛,但這些都不及心上的痛,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如此失控,但我怕清醒后的我會為了自己沒有出一口氣而后悔著,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要想,全都憑著心中的一口惡氣來一吐為快。 當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氣,薛可薇的臉呆若木雞,我揚起了笑容,又往自己的手上劃下去。 「看,就是這樣,然后下一秒尖叫哭泣,把你們這群偽君子給吸引過來,好讓我成為眾矢之的?!?/br> 雙手顫抖著,疼痛麻痺了我的思考,我卸除了所有的面具,做回最原始的自己──她如何對我瘋,我就怎么瘋回去。 「我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好了?!?/br> 用力眨眨眼,感到有些頭昏,我扔下刀子,滲著血的手臂舉起,隨著我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跟著移了過去,在看見天花板上的東西后,薛可薇倒吸了一口氣。 「對,這里有監視器?!刮衣冻隽吮梢牡谋砬?,說道:「我會把監視器錄像公開,到時候再來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兇手?!?/br> 柔依扶住了我沒有受傷的那一側,帶著我離開這一群噁心的人類。 「你們這一群偽君子,真的是噁心至極?!?/br> 不知道是誰通報了教官,在我艱難的走到休息室進行包扎后,教官的哨音傳來,接著是一群混亂的腳步聲。 「同學,能請你說明一下情形嗎?」 我嘶了一聲,因為柔依正在幫我清理傷口,她說幸好傷口不深,又喃喃著為什么我要那么不愛惜自己。 「教官,我們事情發生的那里有監視器,我想要申請調監視器影像?!?/br> 喝了口水,我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教官,也向教官提出了監視器的影像請求。 得到了教官的應允后,我老實的道謝,并目送著教官離開休息室,他離開前也叮囑我趕快去醫護室包扎,而我則是說了聲好。 「我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柔依氣鼓鼓的拍了下我的大腿,痛得我哀哀叫了起來,一面向她投以哀怨的視線。 「痛??!我當下真的是被氣昏頭了嘛!」 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我看著自己被包起來的那隻手,柔依的手還真的很不靈巧,包扎都可以弄得歪歪斜斜,看得我好想要重新包扎一次。 「真的是……以后不可以在這么做了!我還以為我的心臟要停止了?!?/br> 柔依的咕噥被碰的一聲開門聲給打斷,她看向我身后的門,而我用探詢的目光問她我背后是誰。 只因為根本不想要動全身上下任何一根寒毛,只要稍微動了一下,受傷的手就會開始抽疼。 柔依站起身來,拍了拍我沒受傷的那隻手,接著掠過我出了休息室,順手關上了門。 「所以是誰站在我后面?」 困惑的皺起眉,我不耐的詢問。 「是我?!?/br> 記憶中的溫柔嗓音參雜了不明的情緒,輕輕兩個字,瞬間勾起了我所有的思緒。 我說要推開,他卻靠了上來,彷彿在嚷著,不要離開。 他走到我面前,沒有坐下,而是蹲了下來,視線落在了我那被包扎到丑丑的手臂上。 華昍一語不發,伸出手,輕柔地將紗布一圈一圈地拆開,最后露出了怵目驚心的傷口。 他拿起一旁的醫藥箱,重新上了藥,偶爾指尖刷過了我的肌膚,微溫的觸感逐漸燙傷了我的胸口。 一股酸澀的暖流逐漸包圍了我,在這靜謐的氛圍下。 他的手很巧,至少比柔依包的還要漂亮,包扎完成后,他垂著眉眼,看著那隻被他包過的手。 接著他抬起頭,深沉的眼底映照著我的影子,我看見了自己,而他也看見了我。 「很痛吧?!?/br> 沒有問句,是一句肯定,看著他的雙眼,我扯起了笑容,雙眸瞬間積滿了淚。 「嗯?!?/br> 痛啊,很痛。 痛的是,心上宛若被刀割過般的痛,比起手上的傷口,當我決定要自己黯然神傷時,那一刀又一刀簡直讓我生不如此。 我還是做不到。 做不到將你推開,做不到安靜的喜歡你,做不到讓一切回到原點。 因為即使我跑回了原點,你依舊站在那里。 而我依舊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