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晚上八點多,等邱楓上線之后,發現所在隊伍解散了,隨即,她被玄鈴邀入另一個隊伍中──原來是「對神臨決策團隊」又再次聚伙了。 隊里的人陸續和悠然打過招呼后,韶光又繼續他未完的發言;才看一會,邱楓就不禁失笑,因為他講的根本是一下午和她聊的那些內容??! 這時,玄鈴忽然密她問道:「韶光說問了一個朋友的意見,該不會就是你吧?」 邱楓也回應得乾脆:「嗯,女王英明?!?/br> 接著,玄鈴去笑了,老半天沒出聲,等再啟口時便問:「那你是認同老闆的說法囉?我一開始還當笑話看?!?/br> 「實際上,我也是?!骨駰鞑⒉灰馔?。玄鈴既然跟她合得來,就代表兩人價值觀也有某個程度上的相似,芳菲凝語那種作法,兩人想都不會想。 下一秒,報喪者忽然插了句密語進來,讓邱楓愣了愣,而密語內容更是讓她匪夷所思,只有簡單的兩個等號。雖然邱楓知道報喪者很愛用等號,可是他不會莫名其妙拿等號丟人啊。 但邱楓很快就察覺到,隊伍頻道已經沒人說話了,韶光留了個問題,卻只有柳橙汁跟報喪者回答,悠然跟玄鈴都沒發表意見。 邱楓立刻恍然大悟。想必報喪者是猜到她跟玄鈴在密語,或者玄鈴跟他提過了,他又沒法跟玄鈴抗議,只好刻意放個表情符號威脅悠然,似有那種「我在盯著你,你給我節制點」的意味。 啼笑皆非??!邱楓抹了把額頭。 韶光在隊頻詢問大家聽完他敘述后的感想。因為那些話完全就是她說過的,邱楓很厚臉皮地回了「頗有道理,按個讚」七字,換來一串刪節號,然后又轉到密頻跟玄鈴告狀:「你家大神吃醋,恐嚇我?!?/br> 玄鈴隔半晌才回覆:「他說他沒恐嚇你?!?/br> 果然嫁出去的玄鈴就是潑出去的水??!都不幫腔了。邱楓先是感嘆一番,然后很無賴地說:「他的氣勢壓迫到我了。娘娘,您可要為我作主??!」 玄鈴無話可說,直接扔給她一個滿頭黑線的毛球。 就在累了一天的邱楓感覺稍微放松下來的同時,系統刷出一條公告,讓她的雙眸在剎那間睜圓,嘴唇也緊緊抿起。 天下伺服器的新幫會「神臨」成立了,幫主就是先前曾經偷擊過韶光的御戰,或者該說……買了御戰帳號的熾皇。 即使已經有過風聲,面對這條公告出現,世界頻道仍一陣譁然,幫會頻道亦是。不少人在世頻對神臨公開讚美或謾罵,也有人猜測著神臨進駐將會帶來的影響,更有沒搞清楚狀況的傢伙,質疑御戰怎可能變成神臨的幫主。 當然,被提及最多的,還是關于神臨曾經針對恣意行的喊話。 不少人拱著要恣意行的人出聲,邱楓很乾脆地無視,而玄鈴則在幫頻叮嚀了聲,要幫眾們看見什么都別上世頻鬧,引起爭端。 目前,還沒有人將神臨到來跟先前我笑悠然被抹黑的事件連結在一塊,可是久了之后呢?邱楓半瞇眼勾起笑,像慵懶好似不具攻擊性的貓咪,卻教人參不透她的心思。 神臨終究從暗處中現身了。 那就表示,機會來了。 鬧騰的世界頻道上,御戰只甩出兩個字:「久等!」 簡潔扼要的兩字,卻讓邱楓輕而易舉聯想到先前襲擊韶光失敗后,御戰撂下的那句「你們都給我等著」。那么,「久等」的傳達對象可想而知也會相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v使她對被人利用,以及那些耍心機行為感到厭煩,不過,她并不害怕對方出招。接就是了,事情總要解決。 支著頰,邱楓面上的笑容又越發深刻了。 然而,整個晚上左思右想的,又造就了個失眠的日子,就算淺淺睡著,夢境也不斷在腦海里反覆。到早上時,鬧鈴唱了快十秒邱楓才醒來,聽見隔壁床小安黏呼呼的嘀咕,她趕緊將手機鬧鈴按掉,坐起身。幸好,小安抓著棉被翻了個身后又睡過去了。 邱楓輕手輕腳地下床走進浴室,開了燈往鏡子里一瞧……黑眼圈無所遁形??!加上她的皮膚又偏白,反襯之下更明顯了。 徒勞地往下眼皮上揉幾下,邱楓迅速俐落地盥洗后,就回房換了衣服趕緊出門。 第二天的行程較第一天緊湊,比賽也排得較多。上午時段,她和顧思函被安排在檢錄臺,中午因紀念品桌每組只須輪一次所以排空,下午則回到三號場地坐記錄臺。 在宿舍外會合時,顧思函一看到邱楓就露出古怪的表情,讓她也難得困窘地抬手遮了遮臉。 「別說了,我知道我看起來很糟糕?!顾穆曇艉荇d悶。 聞言,顧思函抿起唇,猶豫半晌后仍啟口問道:「你有什么心事嗎?」 邱楓愣怔,隨后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這類問題顧思函很少探詢,邱楓曾想過可能是他覺得兩人還不夠親近,才不好意思問吧!但今天怎么反常了? ……還是說,他認為現在可以了? 思及此,邱楓心里忽然有絲了悟,忍不住笑。 見她忽然揚起嘴角,顧思函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下來。 他很怕邱楓感覺他唐突,但她接受了。 「心里面藏著事情才會失眠啊?!诡櫵己A送?,又打趣地補充:「還有常常發呆神游?!?/br> 邱楓輕咳一聲,視線不自覺往旁邊飄了飄。沒睡好精神不集中,的確很容易露出矬樣,矬樣被看到是她自己的問題,但被拿來取笑就另當別論了;她沒睡飽可不代表戰斗值降低了??!有人藉機調侃,那是一定要反擊的,更遑論對方是顧思函,不欺負一下怎么行。 「我一直都有很多心事?!骨駰鞯纳袂檎Q坶g轉為哀怨,「唉,可惜都沒人看出來,你也是?!?/br> 語畢,她還嘆了口氣,然后轉頭就走,直接把傻住的顧思函遺留在原地。 結果就是,某人接下來都用「我錯了」的反省眼神看著她,讓邱楓反而樂得一整天都沒有打瞌睡,到下午都還笑盈盈的。 五點多,最后一場比賽開始前的空檔,邱楓正將新的記錄表重新擺到塑膠夾板上,卻聽見旁邊的顧思函突然出聲,音量稍嫌飄忽,像邊說話還邊想著什么,不過,話語內容卻讓邱楓的雙手輕輕一顫。 他說:「昨晚,我接到一通很奇怪的電話?!?/br> 「嗯?」哼了聲回應。邱楓拿起筆,貌似專注在寫記錄表上可事先填好的項目,只分了點心神聽顧思函說話,但其實,她絕大部分關注都集中在鄰座。 「感覺像一群人打來的……雖然都是同個人跟我對話,但旁邊起鬨的人不少?!诡櫵己陕?,「他們好像誤以為我是女生,聽到聲音后嚇了一跳,不斷跟我確認身分,最后莫名其妙就掛掉了?!?/br> 聽到這,邱楓忍不住勾起唇角,但又迅速收斂,裝作漫不經心地猜測道:「會不會你填了什么怪問卷,個人資料流出去了?」 「嗯……不清楚……」顧思函的音量更低了下去,對那通電話一頭霧水。 邱楓卻憋笑憋得相當痛苦,記錄表上的字也對應似地,寫得有點歪斜。 不久之后,最后一場比賽開打了,三號場地今天排了男籃,節奏比昨天快上許多,邱楓得更加全神貫注;除此之外,男籃的觀眾群情激昂,亢奮程度很可怕,對于要他們冷靜點、別擋到記錄臺的勸告,也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好不容易熬到快結束了,其中一隊進了顆兩分球后,邱楓即刻低頭記錄,大概有點匆忙的關係,她不小心填錯了格子,又連忙作修正。就在這時,她聽見周遭響起突兀的驚呼聲,不像開心興奮那種,促使她下意識地抬頭張望。 幾乎同時,邱楓馀光瞥見旁邊的顧思函傾過身來,帶得鐵椅「喀答」作響;他飛快地一手按在她額頭上,另隻手往前方一擋,疾射過來的籃球撞上他的手指,仍繼續往后斜飛,最后才被分隔場地的網子擋下。 邱楓的思緒跟專注力在轉瞬間混亂了,四面八方喧鬧的嘈雜聲也糊成一團。好一會兒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被傳偏的籃球砸到。 不愧是男籃呀,傳個球也如此暴力…… 「沒事吧?」下一秒,顧思函的嗓音傳來,十分靠近她耳畔。 邱楓轉頭看他。他已經收回了手,眼神中透著少許驚慌。 「怎么會問我?被打到的是你啊……」邱楓啟口,意外著自己的嗓音竟有些囁嚅。 顧思函搖搖頭,表示無礙,還輕扯出一抹笑。 然而,邱楓卻留意到他將左手往背后挪了挪,眉心也微微蹙起。 記錄臺發生狀況,就在附近機動協助、順便巡看場地的兩名女干部正巧目睹,便趕過來關心;顧思函側過身去回話,邱楓趁機抓出他刻意隱藏的左掌,令他措手不及。 當她碰到他明顯受傷的左手中指時,顧思函反射動作般一縮手臂,略顯倉皇地對上她的目光。 不僅左手的中指指甲折斷、流血,恐怕還有更嚴重的。 「都這樣了!」她脫口而出,責備的微嗔語氣里挾著難受和擔心。 定定地注視著她,顧思函默不作聲,面上卻堆著顯而易見的訝異。 至于另一頭,過來詢問的干部學姊當然明白了情況,立刻沉聲指示道:「快點,傷口去處理一下!這桌我們來接替?!?/br> 「謝謝學姊!」不等顧思函發言,邱楓就先開口道謝,接著拍拍在位置上愣住的他,催促他起身。 兩人快步離開,一人拉著另一個,走在前方的邱楓絲毫沒發覺,顧思函的眉眼間逐漸漾出了很含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