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女主回憶)
每一個電閃雷鳴的天,凌綿都會失眠睡不著。 凌綿從小是給爺爺奶奶帶大的,父親因病早逝,家里的錢財也因為治病散了個大半,還欠了一些親戚的錢。 貧困的家庭,一堆外債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凌綿的母親終是受不了這樣的生活。 在一個寒冬天,帶著凌綿去到爺爺奶奶家。 此時,這兩位已經退休的老人為了幫兒子還債,一把年紀還起早貪黑出來拉貨賣菜,所以家里沒有人在。 可憐的小女孩謹記著母親的話語,就在爺爺奶奶家的門口站了一下午,不敢走開,怕mama回來找不到她。 可憐的她等呀等,等到了爺爺奶奶,mama卻再也沒回來過。 賣菜回來的兩老看到在門口快凍僵的小孫女,在這個貧困的山村,把孩子丟在這冰天雪地里,兩老心知肚明是為了什么。 把小女孩心疼的帶回了家里。這么些年,兩老通過自己勤奮的雙手,把外債還清了,還給小孫女存了一小筆錢以后做讀書用。凌綿也很懂事,知道兩老不容易,年紀小小便跟著爺爺奶奶看攤子。 她在學業上的聰穎也引起了班主任劉老師的注意,偶爾在路邊撞見給客人找零的凌綿,得知凌綿的家庭情況,熱心的女老師實在心疼這個漂亮而又勤奮的小姑娘,助學金等等能切實幫助凌綿的她都會幫凌綿留心名額。 恰逢當時學校有一個交流項目,往國外輸送一些優秀的苗子,為期三年,學費由學校承擔,學生只需要支付在國外的生活費用以及提供足額簽證的財產證明即可。 女老師第一下就想到了外語全年級第一的凌綿,然而凌綿聽過后沉默了半晌,謝過女老師后出乎意外地拒絕了。 她舍不得兩老,也明白出國對這個小康之家是多么沉重的負擔。 事情的轉折點出現在班主任家訪的時候,女老師還是覺得可惜地提了一下,疼愛小孫女的兩老異常堅決的拍板——砸鍋賣鐵都要供小姑娘出國。 可惜,蒼天總是虧待好心人。兩個平常省吃儉用大半生哪都不舍得,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掏出了自己的老本,為了多賺點錢,加多了拉貨賣菜的頻率,就連這么一個電閃雷鳴,天還未亮的時刻都堅持出攤,不料出事了。 凌晨有人在為生活奔波,也有人還在醉生夢死。 凌綿有一個姑姑,但是早早地就跟野男人私奔了,多年來也沒有和家里有什么聯系,聽說嫁給了一個吃喝嫖賭的丈夫,生活過得十分拮據。 兩位老人被撞的血rou模糊,需要認尸的時候,凌綿的姑姑也在場。 顧不上臟亂的血跡和腐臭的尸體味,女孩不可置信地沖上前,跪倒在兩老身邊。 年少懂事的她知道為什么暴雨天兩老還堅持出門,那種痛失至親的傷悲和愧疚感讓她幾乎暈厥:我只要你們兩個好好地…我只要你們好好地…回來好不好……“ … 那苦苦哀求的話語讓在場的所有人有所忍心,除了凌綿的姑姑,仿若一個陌生人面無表情般佇立在那里。 說是陌生人,除卻血緣,其實也算。 凌綿的姑姑從小就很叛逆,該讀書的年紀在外面不學好,偷盜打架濫交怎么壞怎么來。 為此,還對試圖管教她把她拉回正途的父母施暴,最后在一個花言巧語的男人的哄騙下出了大山,從此音信全無。 而這次回來,是聽說老人家出了車禍料想著老人家的賠償金。 肇事者來自一個富裕家庭,愿意花重金買斷受害者的諒解,只愿通過這樣的方式減少刑罰。 按道理來說老人雙亡,他們的子女作為繼承人。就是兩老預想到有一天萬一天有不測風云,留下弱小無助的小孫女,兩老在天上也不得安寧,死不瞑目,大字不識幾個的兩老找人托關系找律師立了遺囑,所有的財產包括意外保險的賠償都收歸給女孩所有,在未成年前如果遺產由法定監護人代管,那么就履行固定一個月的贍養費用以付給代管人贍養女孩,直到女孩成年。 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出,滿心歡喜過來發意外財的中年婦女垮下了臉,隨后又把主意打到了凌綿身上。她把監護人的義務攬到身上,把女孩帶回了家。 說是家其實更像是一個難民營,破舊而又臟亂,夫妻兩人常年累月不上班,一個顧著酗酒賭博,一個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錢大手大腳。 一開始凌綿的姑姑看在錢的份上對待她還相對客氣,久而久之,看在她是個弱小孤女份上就開始暴露脾性,開始給她吃剩飯剩菜,有一頓沒一頓的吊著。小女孩正是長身子的時節,卻被餓的營養不良,好幾次低血糖在學校暈倒。 而女人面對這樣的事情不但沒有憐憫之心,骨子里的暴虐基因也逐漸釋放出來,一個不如意便對女孩拳打腳踢。炎炎夏日女孩只能選擇穿長袖去遮蓋身上東一出西一出的淤青。 有一次凌綿被揍得傷痛難耐,偷偷拿起私藏的錢去看醫生,滿目的傷痕急得面診的醫師差點報警。 在凌綿的哀求下,這位善心的女醫生放棄了報警。女孩拿出手機,麻木地把自己這些個月被暴力對待的證據一一記錄了下來,有包括被施暴時偷拍的視頻,有錄音,還有身體的傷痛情況。 清官難斷家務事,哪怕她把施暴者曝光出來,也許就是警察或者村委會派人上門調節。 再遇上負責任一點的,把這兩個人渣剝奪了監護關系,年僅十五歲的她,無依無靠,擁有著一堆賠償金,在那些如狼似虎的親戚眼中也不過是賺錢的工具而已。 她看透了人心,這兩個人雖然心壞,但是有賊心沒賊膽,作jian犯科的事情還做不出。于是她選擇留下。 她也不想落入孤兒院里面,她害怕在里面會受到排擠欺負,更害怕面對陌生人。 她夢想著,只要一等到她滿十六歲,成年了,她就可以參這兩人一本,然后剝離所有的監護關系,自己作為一個社會青年,哪怕再苦出來打工也要逃離這煉獄。 她要在她成年的時候親手送這兩個人渣坐牢,所以她再恨再苦都咬咬牙忍了下去。 只有在痛得難以入眠的時候,偶爾來女醫生這里尋求慰藉。 終于在她滿十六歲這一年,在女醫生的證詞下,她搜集了所有受虐的證據,起訴了這對夫妻虐待罪。 同年的六月,她從學校輟學,加入了Roc的青訓隊。 哪怕過去了多年,每次到狂風亂作的雨夜,她都會被夢靨纏繞,想起那個成為了她人生轉折點的噩夢之夜。 有的人用一生來治愈童年,凌綿就是屬于這種人。 被母親拋棄的那刻,年紀小小的她是懂的。她不哭不鬧地順著母親,那時候的她還帶著希冀幻想著有一天母親會回來找她。 聽到留學機會的她,心里是向往的,然而下意識又在否定自己。聽到老人家出事的消息,讓這個感情內斂的小姑娘悲痛得暈厥。 當她堅守著內心的信仰不肯打假賽,卻反手被她一手帶起的隊伍踢出戰隊被迫退役的時候,她感覺名為希望的火苗一下子滅了,但是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想要她的,不想要她的都注定離她而去,凌綿一個人孤單地走過了那漫長而難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