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日前夕，顧家忽傳噩耗。顧老爺子進了急診病房。

    顧柏山要離開這里回京。

    臨走前。

    “哥哥，要一起拍一張照片嗎？”夕陽下，顧柏山拿著拍得立向他走來。

    冷默想拒絕，“不……”

    顧柏山凝視著他，低聲說：“我想給我爸看看?！?/br>
    冷默忽然就感覺自己無法拒絕了。

    在小說里，顧老爺子進了急診室后，當夜就搶救無效去世。

    也就是說，顧柏山今晚回去就會失去唯一的親人。

    也許是提前預知劇情讓冷默有了幾分憐憫之心，亦或是其他情緒，他主動接過了相機，并拜托姚飛鸞幫他們拍照。

    姚飛鸞有些詫異，但還是后退兩步，以一個相當專業熟練的姿勢按下了快門。

    相紙只剩下最后一張了。

    拍完紙出來時很緩慢。顏色漸顯，顧柏山看著照片說：“把我們拍的好像雙胞胎?！?/br>
    姚飛鸞伸出手指點評：“五官像，總體一看就不像了。你膚色比冷默更深一些，更陽光?！?/br>
    如果是冷默是濺血帶刺的玫瑰。

    顧柏山就像一朵努力向陽生長的山茶花，盡管如此，仍無法遮掩其在冬日綻放的陰郁。

    轟隆隆——

    直升機到了，就降落在營地附近。

    冷默站在路邊和其他人給顧柏山送行。

    他沒拿行李，顯然是還要回來的。

    顧柏山都快走上去了，又忽然轉過身，沖下來抓住冷默的手腕：“我有話要對你說?！?/br>
    冷默愣了愣，被他帶著往前了幾步，然后大幅度奔跑起來。

    胥雨星瞪大了眼睛。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好像私奔。

    閻涼明顯想追過去，但長腿邁了兩步，不知怎么的又停下了。

    “靠！”姚飛鸞叫道：“顧柏山不會想違背規則跟冷默告白吧？！”

    柯游臉一下更冷了。

    路上。

    風掠過起伏的山巒，綠洲湖泊，吹得冷默頭發都亂了。

    顧柏山回頭看他，微喘著氣說：“我到時候可能會趕不及回來，所以…有句話想提前告訴你?！?/br>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攫住心臟。

    冷默心里越慌張，表面越鎮靜。

    他一臉鎮靜地與顧柏山對視，問：“你想說什么？”

    第九十五章

    顧柏山忽的說：“你頭發亂了?！?/br>
    冷默伸手捋了下頭發。沒由來地, 他似乎更加緊張。

    對方說可能趕不及回來的到時候……不會是指告白日吧？

    “你到底要說什么？”冷默又重復了一遍。

    “我要坦白一件，”顧柏山看著他，頓了頓說：“有一件事, 我騙了你?！?/br>
    冷默：“嗯？”

    顧柏山側身, 唇畔有意無意擦過他的耳根。溫熱氣息噴薄而出，冷默顫了顫。

    “其實, 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真的哥哥?！?/br>
    冷默手指蜷了起來。像被這道很輕的音量開啟了某個奇怪的開關, 他的腦海轟——地在瞬間圍上了一級黃色警戒線。

    他用了幾秒, 亦或是更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理解, 我也就比你大了幾個月而已?！?/br>
    叫比自己年長一歲以上的人為“哥哥”，大概才比較正常。

    顧柏山：“你不好奇嗎？我既然沒把你當成哥哥, 為什么天天叫你哥哥?！?/br>
    “不好奇?！弊毂却竽X更快一步吐出這句話。

    冷默說完又有些后悔。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冷漠。

    “好吧?！鳖櫚厣铰柫寺柤?，說：“那就等你什么時候好奇了, 我再告訴你?！?/br>
    一股苦澀的忐忑涌上冷默心頭。

    就像把石塊丟進湖里，會泛起一陣陣漣漪。

    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 自己已經掉進了某個曖昧期里的陷阱。

    冷默又做夢了。

    他其實很久沒有夢到上輩子那些光怪陸離的恐怖。夢里，他推開了一扇窗戶。

    窗戶外是大片藍天白云, 綠色樹叢, 鮮花交織點綴，碧色的海平線。

    仿佛置身天堂。

    冷默很清楚這是夢境。

    因為現實中絕不可能同時匯聚這么多美好的事物。

    “哥哥?！?/br>
    混沌中，他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

    冷默從窗戶探出頭往下看, 看到了顧柏山。對方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 右手手臂系著一方白麻布, 仿佛剛從葬禮現場趕回來。

    “哥哥, 這個給你?！鳖櫚厣缴斐鲎笫? 掌心攤開, 里面是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

    “你為什么要給我糖？”冷默問。

    但顧柏山似乎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臉上流露出淺淺的微笑：“哥哥，我喜歡你?！?/br>
    冷默心臟倏地一窒。

    “你也會喜歡我嗎？”

    有那么一刻，冷默的心跳接近暫停。他如同一個定住的木偶人，直愣愣地望向站在柔軟草地上的顧柏山。

    顧柏山抬起頭，似終于發現了他，天真純良的鹿眼眨巴了兩下，像極了正在誘惑人類的撒坦?！獋髡f地獄里墮落的魔鬼都曾是天使。正因為是天使，他們很明白純真無邪才是蠱惑人心的利器。

    “哥哥，你下來陪我好不好？”

    冷默腳步不可控制地邁了出去。

    當他再回過神來時，自己的身體已經從高空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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