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直播就下線了。

    他躺在床上閉目小憩，冷冰冰的軍刀就在枕頭下。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冷默警覺地睜開眼，手里已經摸到了刀。

    手腕上藏著的淬毒銀針也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飄進來顧柏山的聲音：“哥哥，你睡了嗎？”

    “沒睡?！崩淠従彿畔碌?，“怎么了？”

    顧柏山小聲說：“左崇打呼嚕好響，我睡不著?！?/br>
    “那你來我這兒睡吧?！崩淠鹕泶┩闲ラ_門。

    門開了。

    他看見顧柏山提著一盞燈，逆光站在黑漆漆的夜里。

    沙漠晝夜溫差挺大的。

    顧柏山穿了件白T和黑短褲，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晃蕩。袖子邊卷起來，露出結實的手臂肌rou。

    頭發凌亂中透著股美感，那張被譽為最上鏡的“電影臉”，說不出的迷人。

    “好冷?！彼炅讼率直?。

    “進來?！崩淠舆^他右手提著的燈。

    噠噠噠。

    顧柏山趿拉著拖鞋走進屋。

    冷默記得他走路的聲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懶洋洋地，像貓一樣。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我去給你倒杯水?！?/br>
    冷默端了水杯轉過身，看見他坐在柯游床邊，說：“你睡我床好了，柯游可能有點潔癖?！?/br>
    顧柏山心想，柯游哪來的潔癖？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睡過。

    不過這話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冷默。

    “那你睡哪兒??？”他眨了眨眼睛問。

    冷默把水杯遞給他，說：“床可能有點小，擠一擠?！?/br>
    顧柏山就笑了起來。

    眼神柔和狡黠，一下照得滿室風光霽月。

    太過完美的皮相盯久了也會讓人產生心跳加速的錯覺。

    冷默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轉身去床上。

    他平躺睡在里側。

    顧柏山睡外側。

    兩人無言。

    過了一會，冷默有點困了。

    顧柏山翻了身，看著他說：“哥哥，我睡不著?！?/br>
    冷默塞了個枕頭過去說：“數星星，數一會就能睡著了?！?/br>
    顧柏山小聲說：“我數過了，不行?！?/br>
    冷默：“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顧柏山點頭，“好啊?！?/br>
    以前冷默就是這么哄弟弟睡覺的。

    弟弟說他的聲音沒有起伏，特別催眠。

    往往一個故事講到一半，人就睡著了。

    從沒有人知道，看似冷血、無情的殺手私下其實愛看書。

    冷默看過很多很多書，小說、繪本……幾乎不需要多過思考，一個故事就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從前，有一個鯊手先生。他在賣面包的路上撿到了一只瑟瑟發抖、淋了雨的小狗。他掰了一半的面包給小狗，問小狗：你要和我回家嗎？小狗問你是誰。鯊手先生說，我是鯊手。小狗嚇得當場夾著尾巴逃跑。鯊手先生站在原地撓了撓頭，感到莫名其妙。他有那么嚇人嗎？他其實是一個專門殺沙丁魚的魚販，所以大家都叫他“鯊手”……”

    冷默說：“我講完了?！?/br>
    “這就沒了啊?！鳖櫚厣竭屏诉谱爝€有些意猶未盡。

    冷默好笑，“睡前故事啊，你想聽到天亮嗎？”

    顧柏山說：“也不是不可以?！?/br>
    “快睡吧?！崩淠驯蛔臃至它c給他。

    顧柏山安靜了一小會，忽然沒頭沒尾說：“如果換作我的話，我不會逃跑?！?/br>
    冷默：“嗯？”

    顧柏山：“就是你講的那個故事，小狗太慫了?！?/br>
    “因為它以為他是殺手啊。正常情況都會這樣吧，人或動物會對危險本能地感到懼怕?！崩淠蛄藗€哈欠。類似的情況，他也親身經歷過。

    顧柏山認真說：“我不怕?！?/br>
    冷默隨口問：“就算是真的殺手你也不怕？”

    “怕啥，我膽子可大了?！彼f。

    顧柏山想，如果冷默是那位殺手先生，他是他撿到的小狗。它才不跑呢。

    它要吃掉他的面包，死纏爛打黏上他。

    然后，搖著尾巴跟他回家。

    第八十章

    次日, 沙漠綠洲基地。

    太陽升起，新的一天開啟。

    左崇伸了個懶腰起床，往旁邊瞥了兩眼。

    顧柏山不在。估計是已經起了吧。

    他也沒多想, 端著臉盆去洗漱。

    剛走到洗水臺，就聽到姚飛鸞在那里跟路元青聊天：“哎你知道嗎？顧柏山昨晚是在冷默房間睡的?！?/br>
    左崇：“？？？”

    左崇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姚飛鸞就注意到他了，朝他招了招手說：“你過來一下?！?/br>
    他走過去。

    姚飛鸞問：“昨晚顧柏山是不是半夜出去了？”

    左崇說：“我睡著了不知道, 但是早上起來他確實不在?！?/br>
    姚飛鸞攤手, “石錘?！?/br>
    這件事讓閻涼、陳和光等人一大早心情就像蒙上了陰霾。

    胥雨星洗漱的時候更是恍恍惚惚, 差點把洗面奶當牙膏擠了。

    剛才是他親眼所見，顧柏山從冷默那頂蒙古包走出來。

    雖然這并不意味著什么，但還是讓胥雨星思緒紛亂。

    這種似乎即將要被搶走心上人的危機感，在心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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