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伮并沒有期待過市區公路上的巧遇。

    她挽著斯德爾索爾，小聲說：“咱們不該多看那幾間房子?！?/br>
    斯德爾索爾先問候了赫瑞蒙，隨后小聲回復：“怎么了，碰到‘我們的明星’，不好嗎？”

    連伮立刻笑了，從他的臂彎中抽出手：“你覺得好就好?！?/br>
    記者還在為胡佛和裘安娜的戀情奔忙，提著降噪話筒從車和人中間穿過。沒人認出赫瑞蒙。

    連伮被擠得直向后退，準備送給赫瑞蒙的椰糖也失手丟歪。

    好在赫瑞蒙接住了，不過誤觸了喇叭。

    鳴笛聲尖利，吸引了一部分過路人的視線。

    記者慢下來，朝車里說一句對不起，謹慎地去看赫瑞蒙的臉。交警也趕過來了。

    赫瑞蒙也不慌：“又是椰糖嗎?！?/br>
    為數不多的會面里，連伮總是在剝椰糖。赫瑞蒙有印象。

    斯德爾索爾替她解釋：“她喜歡椰子?！?/br>
    連伮夾在無心的問答之間，挑了挑眉：“好危險?！?/br>
    她問赫瑞蒙：“停下車，一塊去吃點東西吧。待在這容易被認出來?！?/br>
    記者還沒走遠。

    最遲明天，托盧市民大概就能看到有關胡佛和裘安娜的新聞。

    權衡結束，赫瑞蒙調小山地搖滾的音量，避開了有些生氣的交警，開往后街的停車場。

    冷湯店的老板蟄伏已久，這時跑出來攔客人：“是叁位嗎？今天我們有活動，冷湯買兩份送一份，剛剛好?！?/br>
    連伮已經有了吃烤rou的計劃，就拿斯德爾索爾當借口：“不好意思，他是位少爺。一旦就餐順序顛倒，他就會食不下咽?！?/br>
    老板顯然很有經驗，從容地應對：“重要的不是哪道菜先，哪道菜后。吃的是風情嘛?！?/br>
    連伮和斯德爾索爾為老板所傾倒，在冷湯店門前等赫瑞蒙。

    店里人很少?？看暗奈恢眠€有漆味。絨面綠窗簾像老式幕布，底下坐著連伮和斯德爾索爾。

    赫瑞蒙在他們對面，正被老板熱情地打量著。

    “我看出來了！”他將菜單推給連伮，繼續攀談，“您是那位有名的——”

    話被服務生打斷。后廚出了點問題。

    老板接過連伮勾好的點餐紙，匆匆告別：“不用擔心，我怎么會說出來呢？這是您的隱私嘛，哈哈?！狈丈o隨其后，狐疑地打量赫瑞蒙，以為老板在自作多情。

    赫瑞蒙頂著癯瘦的臉和一片斑，冷冷地回避視線。

    前桌有人在唱西語歌。

    來送冷飲的女侍聽得入迷，步伐也輕飄飄的。

    連伮饒有興味地看她，等近了才提問：“你穿的圍裙印花是畢加索？”

    “畢加索的《一碗湯》，”女侍放下托盤，張開雙手展示，“埃斯賓諾不只有斗牛和足球，還有藝術家呢。和我們店很搭吧?！?/br>
    兩個姑娘到一邊聊天去了。餐桌上剩下赫瑞蒙與斯德爾索爾。

    “吃得慣冷湯嗎?！彼沟聽査鳡枦]什么顧慮，率先開口。

    “不吃番茄?！焙杖鹈刹缓梅笱?。

    他是個明星。

    面對完全陌生的斯德爾索爾，他雖然衣著整齊，卻像是全裸。

    情知唯一的話題只有連伮，赫瑞蒙也要問下去：“和她來這里，玩？”

    “來看房子?！闭f到這，斯德爾索爾又補充了一句，“我住的?！?/br>
    赫瑞蒙像是被斯德爾索爾的游刃有余刺激了。

    他剝開連伮送的糖，沉默地咀嚼。

    傲慢重新回到他金屬色的眼睛里。

    即便隔得遠，連伮也能猜到赫瑞蒙的心情。

    他的長發落下一兩綹，好像跟著身體一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