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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鼠狼和小土狗正一妖一邊扯著床單,給他鋪床。 聽見他進來的動靜,小土狗松開被咬得滿是口水的床單一角,高興地向他搖尾巴,眼里帶著渴望,但克制著沒有直接撲上來。 黃鼠狼絞著爪子,期期艾艾道:“少……少主,我看這里有點亂,就擅自幫您收拾了一下……您不介意吧?” 書桌上,碎了一半的玻璃杯里,插著一束路邊拔來的野花,正迎風招展。 陳韞習慣了家里長期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從未享受過這螺姑娘的照顧,方才想著事兒,甚至都忘了房間里還藏了兩只妖怪了,被噌亮的地板閃得差點喪失語言功能。 陳韞蹲下來,與小土狗對視。他想起小狗擋在鹓鶵面前的場景,眼中閃過一絲觸動。 半晌,陳韞攤開手掌。 小土狗:“!” 它想起了陳往矣跟它玩過的游戲,受寵若驚,熟練地把兩只爪子放上去。 陳韞捏著那毛茸茸的爪子,提起來左右翻看。方才就是這只狗爪子按在鹓鶵額頭上,讓魔氣退去。 陳韞喃喃道:“這是什么原理……” 他想到自己自己體內的魔氣,心道,按一下就能退魔? 他試探性地低下頭,捏住小狗爪,往自己腦門上按了一下。 然而這次什么都沒有發生。 小土狗踩著陳韞的額頭,茫然:“汪?” 從方才開始,宿冬就若有所思,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終于忍不?。骸澳阍谧鍪裁??” 陳韞也意識到自己這舉動有多傻逼了,若無其事地把小土狗抱下來,說:“跟它玩一下?!?/br> “它能驅逐那只妖的魔氣,是因為體內的妖王血對一切妖類有天然的震懾?!彼薅砬楣之悾骸叭绻阆胗盟鼡敉四闵砩系哪?,它應該做不到?!?/br> 陳韞迫切想轉移話題,狐疑地看著宿冬:“你怎么忽然知道妖王血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魔」,”宿冬站在門口,它的表情在月影下晦暗不明,“我上輩子一定對這種東西很熟悉?!?/br> 陳韞想到李照良說的「萬魔天劫」。他不清楚更具體的情況,但光是聽李照良的描述,那應當是個萬分黑暗,血腥殘酷的時代。 “像你這種強大的修士?!标愴y想了想:“說不定生前跟牽機閣有關系?!?/br> “或許?!?/br> 陳韞脖子一涼,是宿冬忽然按在了他的后頸處。 陳韞像是被拎著后頸皮的貓,差點炸毛,他懷里抱著的狗也跟著受驚地「汪」了一聲,然而他忽然感覺體內一道黑氣循著經脈,潺潺流向被宿冬觸碰到的地方。 這道黑氣的流向與靈氣的走勢平行,就像靈脈旁新鑿出的一道小水溝,兩者雖彼此不能相融,卻互不干擾。 陳韞心下一驚,那股黑氣瞬間激蕩,像突然受驚的幼蛇,張開獠牙往宿冬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宿冬的靈體聚成的指尖焦黑,但很快恢復。 小土狗感覺到一股邪惡的氣息,不安地用鼻子拱著陳韞的手指。 陳韞看著宿冬的指尖:“這就是魔氣?” “它正儲存在你的體內,被一團火控制著?!彼薅溃骸案惺苣愕男拿}?!?/br> 陳韞隨著宿冬的指引,將注意力凝聚在心脈處。 他感覺到了。不,應該說他看到了。 雖然形容并不準確,但那團火焰就像一個看守惡龍的監察者,正在源源不斷地吞噬和凈化他體內的黑氣,只是這個速度很慢,尚未被消化部分則圍繞著這團火焰在他體內循環,就像一群井然有序,規規矩矩放風的犯人,等待著被處決。 陳韞喃喃道:“這是那團我被卷進魔氣時出現的火焰?!?/br> 宿冬:“我一直在思考,這是什么。但我的記憶無法給出答案?!?/br> 陳韞回憶當時的情景,道:“它能夠擊退魔氣,就像你說的妖王血一樣?!?/br> “不?!彼薅骸八皇菗敉?,而是在凈化?!?/br> “魔氣本質上是萬物的七情六欲化為的濁氣,依附在活物上,才形成魔。尋常的法器和威懾只是將魔氣從活物的體內驅逐,但魔氣依舊徘徊在天地之間?!?/br> “但你心脈中的火焰,卻能夠徹底凈化魔氣?!彼薅聪蜿愴y:“前所未聞?!?/br> 陳韞一怔,想到那一幕,確實是烈焰將魔氣燒成灰燼。 他摸向胸口,如果真的如此,這團火焰的價值恐怕比一切驅魔法器都高,換作他是特調局的人,只怕恨不得將他立地解剖,關起來研究。 可是,這種珍貴的東西為什么會落到他一個普通人身上? 如果這是一部超級英雄的電影,他就應當是那個忽然獲得救世神兵,肩負起拯救世界使命的主角。 但這是在現實當中,一切就顯得荒誕離奇。 外公留下來的銅錢、與他魂魄相連的宿冬、陳往矣的秘密、還有他懷里的所謂妖王后裔…… 他已經他前二十年的人生已經足夠曲折,沒想到通向未來的路更加迷霧重重,波云詭譎。 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cao控著他的人生,一根線溯流而上,指向千年前顧沉璧留下的,那個沒頭沒尾的婚約。 如果他能看到顧沉璧當年留下的預言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陳韞揉了揉額角,頭痛欲裂,干脆非常光棍地宣布:“睡一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