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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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會嗤之以鼻。 不過她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為什么不說呢。 不說他怎么知道重不重要? 薄朔雪停下踱來踱去的步子,臉色沉黑。 所以說,他真的很討厭那個長公主。 話都不說清楚,叫人心煩意亂。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悅,門外小心翼翼地敲了兩聲,過了一會兒,他院里服侍的小太監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侯爺,殿下派人來請,請您到衣香園去?!?/br> 薄朔雪眨了眨眼。 頓了少許,做出不高興的神情,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知道了?!?/br> 走到衣香園時,薄朔雪的面上依舊覆著寒霜,簡直是把不高興三個大字刻在了眉宇之間。 他大步跨過門檻,長腿帶動衣擺,力道優雅,又獵獵生風。 迎接他的,卻并不是那冷臉疏離的公主,而是一位年長些的嬤嬤。 站在門口,薄朔雪肩背直挺,瞥眼看著內殿。 珠簾輕輕晃動著,看不清簾后的動靜。 只大約看見起伏的輪廓,似是純白的云錦。 那嬤嬤緩步上前,從一個錦囊中取出一張布帛,遞過來道:“青臺侯,請接太妃娘娘手諭?!?/br> 薄朔雪回神,看了那嬤嬤一眼,行了一禮,接過。 手諭中寫道:“夏烈節將至,帝王本應在此日鼓舞眾臣,奈何皇帝纏綿病榻尚未痊愈,只能請長公主代勞。長公主從未親臨過夏烈節,還需多加練習,長公主既對青臺侯十分寵信,即日起,便請青臺侯輔佐長公主勤練騎射?!?/br> 薄朔雪:“……” 嬤嬤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輕聲提醒道:“侯爺?” 薄朔雪憋著氣回答:“臣領命?!?/br> 嬤嬤點點頭,又叮囑道:“今個兒天氣不錯,太妃已經吩咐下去,準備好了練武場,請侯爺與殿下一同前往,今日便可開始練習?!?/br> 這么急? 難道長公主找他兩回,就是為了這事。 薄朔雪唇瓣抿緊,不大甘愿地點點頭。 嬤嬤滿意離開,薄朔雪卻徒留滿滿的荒唐。 夏烈節是燕朝傳統,在最熱的季節來臨之前舉辦一次圍獵,在圍獵開始前,天子需挽弓射日,意為向上天祈求這個夏季無洪無旱,平安渡過,也是為所有臣民射下一簇心火,鼓勵他們在這個最應當充滿生機的季節奮發圖強。 天子如今所有事務都是由長公主出面,這夏烈節交到長公主手上,也是情理之中。 可,教長公主騎射? 她會乖乖聽話就怪了。 而且夏至日很快就到了,能練習的時間所剩無幾。 薄朔雪在心中搖頭,沉凝半晌,終究提步朝內殿走去。 掀開珠簾,那原本模糊的一團純白云錦果然正是長公主斜倚在榻上。 她的側臉清冷寂靜,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分。 薄朔雪氣惱地移開眼,道:“方才嬤嬤所言,你聽見了?!?/br> 他站著,嗓音從高處飄下來,更加顯得冷。 郁燈泠微微睜開眼,瞅了瞅他。 “嗯?!?/br> 薄朔雪抿抿唇。 “起來,左右現在無事,去練習?!?/br> “不練?!庇魺翥鼍芙^。 薄朔雪對她的態度早有預料,但還是被氣得發笑:“怎么?” “不起?!庇魺翥鰤合伦约簯铱盏囊贿吋绨?,帶動身子滾了一圈,滾到床的里側,背對著薄朔雪。 薄朔雪咬牙,用最后一點耐心問:“那么,殿下為何不想起床?” 郁燈泠面對著床帳,疑惑地皺了皺眉。 什么不想起床?她是不起,不是“不想起”。 這是一個決定,而不是一個想法。 對她而言,沒有想不想的。 根本就沒有這個思考的過程。 既然已經躺在床上了,那便一直這樣躺著就好了,不要有變化。她根本沒有花費心神去想“要不要起床”這件事。 反正她要一直躺著。 背對著自己的人不回答,沉默得好似他和她不在同一個時空一般,仿佛他被當成空氣完全無視。 薄朔雪再度咬牙:“殿下?” 郁燈泠眉頭皺得更深,眼里也浮出些許不滿。 她感覺到了,薄朔雪聲音里的催促。他在催她回答。 可是,不要催她。 她根本就不會想。 更加就沒有這個“為何”。 不要催,不要催,不要催。 她不回答。 郁燈泠抬起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 溝通再次無效。 薄朔雪放棄了用語言勸說,他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比起說話,他更愿意用行動解決問題。 薄朔雪欺身上前,折起一條長腿,膝蓋跪在了寬大的床榻上,彎下腰從最里面把貼著床帳側躺的長公主挖了出來。 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比起上一次,薄朔雪更加多了一分游刃有余的從容。 他直起腰,長公主就像被捉住的貓一般到了他的懷里。 又是凌空的失重感,被人的手臂困住,郁燈泠霎時有些慌亂,撲騰了兩下。 很快全身僵硬住,似乎是想把自己繃成一塊冰。 薄朔雪明顯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方才像條蛇一般沒有骨頭地軟軟靠在床上的人,到了他手里,卻突然變得僵硬無比。 薄朔雪抿了抿唇,快步走到屋外,馬車早已由太妃宮中準備好,薄朔雪第一時間把人放進馬車里。 郁燈泠立刻挪遠一些,貼到車壁上,到離他距離最遠的位置,神色才慢慢恢復成往常的淡漠無神。 果然是抵觸至極。 氣惱和不解再一次在薄朔雪胸中翻涌起來。 他并未主動招惹她,是她把他召進宮里。 現在,卻又像躲避蟲蟻一般對他避之不及。 他早就知道的,這長公主根本就是滿口胡言。 口口聲聲地說什么心喜于他,要他侍寢。 可連碰她一下,都叫她如此難受。 這態度,不說是厭惡,都已經算是客氣說法了。 惱怒纏絞著悶在胸口,難以說清它具體的來由和模樣。 她厭惡自己,對薄朔雪而言自然是好事,至少比當真要做她的孌寵好。 但是她一邊厭惡他,又一邊要強留他,究竟是為了什么?這難道不是明晃晃地為了折辱他? 這樣的屈辱更讓人憤怒,但憤怒的根由似乎又不止于此。 薄朔雪怒氣沉沉,甩開袖子,也朝旁邊走遠兩步,與那長公主拉開更大的距離。 宮人們聽了吩咐,將平日里長公主殿下用過的那張小弓放在金絲楠木盒子里捧了過來,但左看看右看看,兩位主子之間隔著天塹,實在不知道先遞給誰。 到底還是侯爺好說話些,小太監捧著盒子,朝薄朔雪走了幾步。 薄朔雪哼道:“殿下自己要拉的弓,自己不驗?” 太監一頓,識相地又往長公主殿下那邊走了幾步。 郁燈泠眼皮懶散地耷拉了下來,一臉犯困,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根本看也不看,與己無關。 誰也不接這個盒子。 彎著腰的太監腦門直冒細汗。 作者有話說: 挽弓射日,向上天祈求別再這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