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仙區整活的日子 第83節
酆都大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身體就僵在原地, 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他心中駭然。 這就是地府之主的威勢嗎? 他從來都是決定別人命運的那個, 他看著那些凡人在他的玩弄下, 一點點地絕望, 卻又逃脫無門。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他的生命,他的靈魂,都只在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念之差。 等奚覺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牙齒都在打戰。 從他修煉邪術開始,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這種害怕的感覺了。 酆都大帝漠然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奚覺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道:“你不能殺我,只要我死了,他們都會死!” 酆都大帝停了下來。 奚覺的心又重新開始跳動,他咬著牙道:“我是這個大陣的陣主,陣眼與我的靈魂相連,只要我失去性命,這大陣就會吞噬掉所有人,不管是rou|體還是靈魂,就算你是地府之主,你也救不了他們……” 此時,黑白無常等人也趕到了,正好聽到這番話,紛紛露出古怪的神情。 酆都大帝垂下眼眸:“這世上沒有人能威脅我?!?/br> “什……” 奚覺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身體傳來一陣劇痛。 不是皮rou的疼痛,而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痛楚。 他連叫都叫不出聲。 在劇痛之中,他艱難地移動著眼珠子,卻發現自己竟然看到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身體上結了一層淺淺的冰霜。 怎么會這樣?! 他驚恐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的魂魄竟然被硬生生地扯出了身體。 他想要自爆,卻發現自己完全喪失了對魂魄的控制權,就像是那些被他掌控的傀儡一般,所有舉動都被別人cao控。 酆都大帝把他的魂魄揉吧揉吧,然后丟給白無常:“剩下的事情由你們善后?!?/br> 白無常愣了一下:“陛下您……” 話還沒說完,酆都大帝已經縱身躍下,朝著醫院里而去。 - 沈知倦晃了晃墜子,感覺到它傳來的飽足感,于是又將它重新掛回脖子上。 此時,他才注意到他們待著的這間病房,又舊又逼仄,還沒有窗戶,病床是那種老式的鐵架子床,上面的床單被褥也都是臟污。 不太像是這間醫院的設施。 沈知倦看向歸雨時:“雨時姐,這是在哪里?” 歸雨時皺著眉打量著四周,說道:“這像是和現實重疊的幻境?!?/br> 沈知倦一怔。 歸雨時說道:“如果撇開正邪不談,這個陣主著實是個天才?!?/br> 所有的法術施放都要依靠靈力,所以修為越高,法術越強,唯有陣法不是。 一般情況下,像師道長他們捉鬼也會用陣法,但他們是需要許多人一同布陣,對于每一個步驟的步法和方位都要求非常嚴格,需要長時間的練習。 但還有一種陣法師,卻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他們哪怕只用幾個石頭,也能成功布陣。 就算陣主修為低微,也能通過陣法以弱勝強。 只不過在這一行,天賦遠勝一切,上限與下限之間的差距也是大得離譜。有的人只會學習固有的陣法,只要找到訣竅,還是可以破解,但有的人卻能自創陣法,法陣中千變萬化,防不勝防。 之前歸雨時看到小鬼截運術,便以為這陣主是前者,因此對他有些輕視,這才落入陷阱中。 如果不是沈知倦的幫忙,他們恐怕真的會被困死在這個陣法中。 可是這樣一個大陣,即便是再天才的陣法師,也不是輕易能布出來的,畢竟越是強大的陣法,付出的就越多。 小鬼截運術不僅是吸引他們入甕的誘餌,也是依靠那些氣運才能將這個陣法布出來。 不過這陣法師運氣不太好,還沒有吸納足夠的氣運,就被沈知倦發現了,進而告訴了師道長他們,他這才不得已用傀儡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但即便如此,氣運依然不夠,所以他一定還付出了什么。 然而任由歸雨時如何猜測,也想不到奚覺這個瘋子,付出的竟然是他的靈魂。 他將魂魄與大陣綁在一起,同生同死。 此時,在樓頂的黑白無常也在嘖嘖嘆息。 他們比歸雨時知道的更多一些,從最開始的四陰絕鬼陣,到如今這個幾乎嚴絲合縫的大陣,若是走正道,前途定然無可限量。 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他犯下了這么多樁罪孽,進了地府,還不知道要在地獄折磨多少年才能償還。 更別說,他還在酆都大帝面前掛上了號, 陛下連至陰之氣都用上了,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待遇。 黑白無常給他的魂魄戴上鐐銬,只等著陛下將事情解決,就將這只魂魄帶回地府審判。 他們對酆都大帝很有信心,堅信不可能有魂魄能逃脫至陰之氣。 可他們也想不到,奚覺這個狠人,借著大陣的能力,竟將自己的魂魄撕開,將一縷殘魄丟進了大陣之中。 - 沈知倦跟著歸雨時小心地在幻境中行走,然而卻根本找不到一絲縫隙。 找不到縫隙,就意味著沒法從幻境離開回到現實。 這陣法本就有扭曲時間的能力,可能他們在這幻境中過了幾天幾個月,外面卻還不過十幾分鐘,都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歸雨時只能讓他們暫時停下,先保存體力,想想怎么辦再繼續。 沈知倦也不嫌臟,直接就坐在病床上,卻覺得屁股下面咯著什么yingying的東西,他掀開床單,發現底下竟放著一本日記。 一打開,里面的筆觸非常稚嫩,但寫的字卻都是“死”,令人觸目驚心。 沈知倦招呼歸雨時等人過來,然后才一頁頁往下翻。 這日記的主人名叫奚覺,他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中。 他沒有爸爸,mama是一名暗娼,而他,從出生起就被檢查出患了侏儒癥。 他很聰明,但越聰明越痛苦。 他的大腦,還有生理功能不斷成熟,但身體卻永遠和一個孩子一般。 而且,更可怕的事情是,這個孩子的身體,還擁有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在他讀高中的時候,被一個戀|童癖的醫生給綁架了,從此他就被關在了這間與外界隔絕的病房中,像牲畜一樣,沒有尊嚴地活著。 只有醫生來的時候,才會有食物,可他每次來,卻都是拿奚覺來發泄獸|欲。 奚覺頑強地在這個地獄生活了三年,最終,在他的謀劃下,他殺死了醫生,逃出了這里。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沒有寫奚覺逃出去后做了什么,是怎么開始修習陣法和邪術。 但眾人心情都極為沉重。 除了第一頁那些充滿恨意的死字,奚覺之后的敘述都非常冷靜,冷靜到令人心疼。 捫心自問,他們也無法想象,經歷過奚覺這樣的人生,還能否保持善意,恐怕也會對這個人間充滿恨意,想要報復吧。 可沈知倦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將日記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又開始檢查房間的各個角落。 歸雨時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沈知倦抿著唇,搖搖頭,那絲感覺太過細微,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歸雨時解釋。 不過看了日記后,歸雨時對于脫困也有了想法。 如果這間病房就是奚覺痛苦的來源,那么,按照奚覺日記中所說,醫生一定會來這間房,只要他們像奚覺一樣殺了醫生,按照他日記中所說,他們就會逃出這間病房。 果不其然,在歸雨時說了之后沒多久,門外便傳來腳步聲,而此時,墻壁上也出現了一張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儒雅,根本看不出像奚覺日記中所說的戀|童癖禽獸。 一名道長呸了一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歸雨時已經挑好了趁手的武器,只等著那人進來,就直接把他弄死。 可就在這時,沈知倦卻叫住了她:“等等?!?/br> 歸雨時:“怎么了?” 另一名道長著急道:“沈道友,有什么話之后再說吧!萬一錯過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沈知倦如今已經完全想清楚了,他搖搖頭道:“不,我們被騙了?!?/br> 三人都愣住了:“你說什么?” 沈知倦蹲下|身,從床的四角都翻出一個手銬,手銬的一頭還有著斑斑血跡,可見將人折磨得有多狠。 之前那名道長憤怒道:“這畜生真是對不起醫生這個職業……” 沈知倦卻搖搖頭:“我想,真正的畜生恐怕并不是那位醫生?!?/br> 道長愣了。 但歸雨時卻看出了什么:“這手銬的長度不對?!?/br> 沈知倦點點頭,將四個手銬都擺在床上,然后說道:“如日記中所說,奚覺患有侏儒癥,他的身高只有孩子那么高,那他的手腳怎么可能夠得到這四個手銬?!?/br> 兩名道長這才反應過來,的確,這手銬的位置,拷住的應該是個成人。 “難道……” 沈知倦點點頭:“變態的,可能不是那名醫生,而是奚覺?!?/br>